席安璃偏開眼眸,燈火映照下的眼珠剔透若琉璃,璀璨的叫人不敢直視,“她是被人一刀割喉,腹背又身中數刀而死的,凶手不懂殺人最有效的辦法,卻又恨透了她的背叛,割喉是恨她發聲,出賣了背後主謀,讓她無法說話呼吸,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身上被紮出無數血窟窿……”
“這麼……險惡的手段,哥,你知道我聽見的時候,心中有多涼嗎?”
已是深春。
徹底進入春暖的時候,雖是夜晚,溫度也並不涼,庭前花草葳蕤依舊。
同樣在A市的繁華熱鬧中,一處血腥暴力,一處歲月靜好,席安璃站在客廳中,能嗅見窗前撲來的卷著花香的溫柔夜風。
可心卻不見得多麼軟,反而是冷透了。
席安慕雙手插在褲袋中,麵孔沉在陰影下,“你說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席安璃沒有立刻作答,而是繼續方才的話,“程芳做錯了什麼嗎?其實並沒有,看她的履曆就知道,這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小姑娘,父母雙亡,被人販賣,屍體上甚至還有早前被毆打留下的傷痕,即便是在清心觀裏,她所做的事情也僅僅是在廚房做飯而已,對核心秘密一概不知。”
“可即便如此,還是被殘忍殺害了,可見凶手就是抱著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態度去幹的,這是蓄意謀殺……”
花草的氣息此時嗅來似乎清苦異常,清冽的聲音幾乎是沒有感情的陳述著案件的經過。
席安璃一眼不眨,四周安靜的詭異,隻有她的聲音,起起伏伏的,像夜晚潮來的海浪。
席安慕忽然捏住拳頭,“別說了。”
席安璃不聽他的,猶自繼續,“可程芳不過是他們的轉站而已,或者說,是順手,因為她太好解決了。可他們還是會有終點站的,程芳僅僅是作證,就遭到了殺害,那我和宋諾琛、黎月玥這幾個報案人,下場又會是什麼樣的?”
“所以我讓你不要去幹預了!”席安慕折過身來,發了此生鮮少外露的怒火。
“你怎麼就不肯聽勸呢?”
“因為已經來不及了。”席安璃淡淡的答道,“我們已經被盯上了,就算是現在放棄,也未必就能善終,不如就赤手空拳的搏一搏,看看天理昭彰報應不爽,誰先慫——”
席安慕終於控製不住的從台階上走了下來,驚愕地問道,“你被盯上了,什麼時候的事情?”
他原本也是想的太簡單了,本以為這些事情隻要盡早抽身,無論如何,還能保全自身,但沒想到那些人真的會這麼險惡,寧做到斬草除根。
“今天……或許說是剛才,我在警局的時候,有人藏著。我感覺到了,不過幸好後來坐了阿圖羅的車,沒給他們下手的機會,否則恐怕,”席安璃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她也是純屬被拖累的,如果不是黎老太太突然發瘋,她也不至於千裏迢迢、辛辛苦苦的爬上清心觀,洞悉一切問題後,再背負著猜忌與危險去尋求真相。
她也是被推著走的人,這些本來不應該和她有聯係的事情,冥冥之中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席安璃未嚐不想安安寧寧的過日子。
但她卻不想當飼養場裏的綿羊,過著表麵的祥和,卻等著那把大鍘刀讓她屍首分離。
席安慕愣愣的立著,文雅淨俊的麵容前所未有的露出了失控的神色,恐懼、緊張又痛恨。
席家的教育雖然不如墨家那樣嚴格到一絲不苟,但席國仁對子女從不曾放鬆過,尤其是被當做繼承人培養的席安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