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儀的心情忽然變得非常焦慮,梁源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不動聲色的拿出一隻鋼筆,在白紙合同的空白尾端,又綴上一句。
“如果葉小姐在工作上麵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也可以盡管提,墨氏集團法務部,會提供最大的幫助,盡力幫到葉小姐。”
能進墨氏集團法務部的人,基本都是律師界傑出且有人脈的精英了,是葉清儀的前輩,更是她需要打通的人際關係網。
如果認識了這些人,那麼律師事務所,在公法檢三界都有積累一定地位與聲望,對她未來發展,隻有好處,沒有弊端。
這種赤裸裸的交易,冠上了補償的名聲,委實低調的有些委屈了。
葉清儀沉默的看著這份蓋了章,簽了墨禦城名姓,能起法律效應的文件,歪著頭,想了很久很久。
“你給我這些東西,要的不光是我不告墨黛之下藥的事情吧?”
剛才都是梁源代墨禦城說話,他漫不經心的像個旁觀者。直至葉清儀再問,他才不緊不慢的頷首,“葉小姐聰明人。”
“不用賣關子,有什麼目的,盡管說出來吧。”
葉清儀再次坐正,這一次,脊梁骨直的形同能達成九十度直角,唇色更顯蒼白淺淡,“無功不受祿,我心裏還是清楚的。”
墨禦城轉了轉腕表,不曾答話,而是示意梁源繼續解說。
他這樣的人總有旁人意想不到的特權,連不高興開口,都有的是人,爭著搶著代他傳話,還引以為榮。
“是這樣的,墨小姐給您下藥,是事出有因。她懷疑您和席小姐失蹤的事件有關,關於這件事,恰好我們也有幾點想要向您詢問。”
“比如?”
“比如——”梁源看了眼睫羽下垂的墨禦城,方才繼續說道,“席小姐去了哪兒,那輛車是誰提供的,您來美國是偶然還是計劃中,席小姐的離開,是為了什麼事?”
梁源一邊說著,一邊打開了文件另一麵,薄薄的文件紙後麵,壓著許多純白的紙,可以信手塗鴉。
他客氣的將筆遞上,指了指白紙,“不想說的話,可以寫在紙上,我們看過以後就會毀掉,也不算違了您與席小姐的約定。”
他的說法倒是刁鑽。
席安璃確實說過,不讓她將她的行蹤告訴別人。
卻沒說過不讓用紙寫。
可用紙寫下傳遞,如何不算是告訴的一種呢?
葉清儀接過筆在掌心把玩著,手指靈巧的轉著筆——這是她在工作時,梳理案件未果的情況下經常出現的舉動。
她每每抬起手不足一秒,就會放下去,好像在斟酌猶豫。
梁源時不時看一眼時間,好心的提醒了一聲,“如果您立刻說出來,我們也會立刻聯係封先生來接您,想必,您現在也很想回家吧。”
封衛澤……
葉清儀的心髒像被敲了一口大鍾,嗡嗡的響了起來,餘震引的心口動蕩不安。
她記得墨禦城與封衛澤的淵源,更記得封衛澤不久前是怎麼對待墨禦城的,現在墨禦城脫身了,會不會報複回去還難說。
葉清儀生怕這是一種威脅,害到封衛澤的安危,立刻反手將筆拍在紙上,聲音都變了調,“你這是在威脅我?”
梁源一愣,笑著擺了擺手,“葉小姐誤會了,您還好說話,我們不至於。”
意思是,如果她不好說話,他們現在就立刻去對封衛澤下手嗎?
好一個墨氏,她還當是這些財團汙濁裏的清流,原來也不過,都是一丘之貉的蛀蟲。
葉清儀冷瞪了梁源一眼。無辜的梁源摸了摸鼻子,悻悻的欠下身子,往白紙上瞧了瞧,“您……還沒有考慮好?”
“考慮什麼?”葉清儀的聲線像是經曆寒潮的天,掉著窸窸窣窣的冰渣子,“我不會寫的,我的態度很明確,人要告。更何況,我又沒有跟著席安璃走,我怎麼知道她要去哪兒,去幹什麼,我一直在車上,如果我有嫌疑的話,那車上的每個人都有,憑什麼隻調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