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同光定定的瞧了她片刻,眼底化為一汪柔和的水色。
“不想繼續聽下去麼?”
“不就拒絕了麼,難不成還要什麼轉折?”席安璃像是追了幾十集連續劇,眼睛眨眨如星,即便對前麵的劇情唾棄的一塌糊塗,卻還是想知道後麵的結局如何。
郗同光被她的模樣逗笑了,唇畔泛起了淺梨渦,陰柔與陽剛的氣質奇妙的融合,竟半點不衝撞,叫人看的心情舒暢,“之後諾琛回家,被宋伯伯大罵了一頓,親自領上門賠禮道歉,還把他關在了家裏……宋家,好像很不情願和黎加扯上關係呢。”
席安璃手中的筷子當啷一聲,便掉在了桌子上,,似是被這動靜嚇了一跳,人有些發懵,半晌才拾起筷子,筷尖漫無目的的在米飯上征伐著,落下一個又一個難看的坑眼,像是她此時千瘡百孔,難以言喻的心情。
宋家對黎家不提有多麼厭惡,但一定不算喜歡,才會將事情做絕,讓宋諾琛從此往後斷了這個念想,不要再惦記別人的女人。
這裏麵除了墨家的原因,席安璃覺得,還有別的。
主要原因,一定不是墨家和黎家已經訂婚的事實。
宋家家風開放,之前席安璃也見過宋父一次,並不是偽裝出來的假慈愛,性格爽朗,對待宋諾琛也並無溺愛,說一不二,字典裏沒有退出這個詞——就算宋諾琛這個時候去和黎月玥表白,宋父的選擇也必然是支持,不到結婚那天,誰都不知道結果,有權公平競爭。
而這一回,宋父的做法卻跌碎了眾人的眼鏡。
眾人皆知宋家硬氣,賠禮道歉的事兒,祖祖輩輩加起來不超過三次,隻有別人錯的份,可是宋父這次的作風完全是在挫自己兒子的銳氣,且是故意的,可想而知,一向自認為天之驕子的宋諾琛,心裏受到了多大的傷害。
宋父最近做的一些事頗有些反常。
先是一反常態的將放養野慣了的宋諾琛給關起來,好好的在家教育了一陣,之後又親自帶著孩子上門賠罪,“不講理”’的宋家忽然變的如此客氣,怕不是要變天了,人心惶惶。
席安璃想起墨禦城曾經透露給她的秘密,黎家,也是參與致幻劑背後大案之一的嫌疑人。
再聯想到宋家聽過清心觀的事件以後勃然大怒,把宋諾琛關起來,萬分緊張的事,宋家討厭黎家的理由,似乎也沒那麼難猜了。
“我想我大概知道了……”席安璃不見猶豫,話說利落極了,像是遮在事實本相前的遮羞布被撤了以後,突然間沒有什麼可以阻擋她的耳目聰明了一樣。
“知道什麼?”郗同光心不在焉的撥著手中的蝦殼,幹淨到肌理分明的手完美的處理掉蝦身上每一寸不能實用的部分,好像對她的話並不在意。
他本身也不是多麼愛聽八卦的人,不過是怕席安璃一個人無聊,沒有人對話,他才勉為其難的配合了一句。
誰知席安璃較真了起來。
“你需要我告訴麼?”席安璃促狹的擠弄著漂亮的明眸,美好的人連扮醜也是可愛的,“你明明知道——宋家為什麼討厭黎家,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吧?”
畢竟,郗同光可是知道黎家那些秘密的人。
他剛才說宋家厭惡黎家,很明顯不是隨口一說。而是故意給她提醒,心裏恐怕早就已經想到了根源。
郗同光撥出了一枚雪白的蝦仁,平靜的放入了席安璃的碗中,帶著腥味的指尖平攤在空氣中,來自蝦的腥甜味,過了很久也沒有消散,郗同光用微妙的笑,回答了她這個棘手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