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泄夠了,墨惠之氣喘籲籲的坐在床上,幾乎要將一口銀牙咬碎,恨的連眼珠都要摳出來,下巴不斷的發著抖。
“真是麻雀飛上枝頭變鳳凰了,當自己是個什麼東西!”墨惠之用力啐了一口,拽起枕頭便丟在腳下踩,仿佛踩著的是席安璃的肉體一樣,彈性綿軟的質感間接緩解了她的暴怒,墨惠之長舒了一口氣,陰測測的目光漂移不定的在狼藉一片的房間裏胡亂掃視著,最後,鎖定在桌上,那張與墨銳軒的合影上。
照片上的兩個人都不開心,一點也沒有母子相,嚴肅的仿佛參加著追悼會。
這張照片實在是刺眼,墨惠之如同看見了什麼怨念,倏爾間高高抬起了手,往下狠狠砸去。
照片沒有碎,相框碎了。
鋒利的玻璃,割破了墨銳軒的臉。
吃完飯以後,席安璃原本要帶兩個孩子去遊樂園玩,可不知道怎麼的,仆人說墨惠之要找兒子,將墨銳軒帶上了樓。
墨家的房子隔音效果奇好,席安璃隱約聽見有東西碎掉的聲音,可仔細聽又沒有了,她一時沒了心思再帶冉冉出去,就在客廳等著墨銳軒出來,可一直到半夜休息,墨銳軒都沒有再出來,而她上樓敲了好幾次門,都被墨惠之不耐煩的罵回來了。
雖然不擔心親生母親會對孩子幹什麼,但席安璃,心中總有種不詳的預感。
周末過去,就到了孩子們上學的時候,席安璃一早就起來在客廳等著,掐著時間算,在再不出發就要遲到的關口,墨銳軒才慢吞吞的走下了樓梯。
他的行動非常的遲緩,與之前那個身姿矯健的小男孩不一樣,像是個垂暮老人,走一步,都要花上全身的力氣。
孩子的眉眼積攢著化不開的陰鬱,整個人像被一團黑氣籠罩,半點朝氣也沒有,細瘦的手臂搭在身側,像是缺了提線的木偶關節。
“昨天晚上和媽媽睡了嗎?”席安璃小步上前,習慣性的伸手,想撫一撫孩子的後腦勺。
墨銳軒一下就避開了,像是受驚的小獸,眼底迸發出驚恐的厲色,然而在看清席安璃的臉時,他迷茫了,“舅媽,你怎麼這個時間還在這裏?”
“昨天晚上你上去以後,我就在樓下等你了,你總是不出來,我擔心你出什麼事兒……”席安璃輕手輕腳的拉起了他的胳膊,一手搭在他肩頭,想看看他身上的情況,以防有什麼自己的肉眼沒有看清的,疏漏的地方。
然而孩子一被她挨到胳膊,立刻反射性的一扭,徑直掙脫了她的手,牙齒咬緊的下頜線帶著猙獰的弧度,像是痛極了時才會露出的扭曲。
但隻發生了一瞬間,就被他刻意壓製下去了。
墨銳軒無聲的倒抽了一口涼氣,將自己的頭埋的很低很低,像是要低到那光潔無瑕的地板下去,他的聲音卻在故意昂揚著,“沒事,舅媽,我就是覺得晚上不敢一個人睡覺,想上去找媽媽一起睡,我不是已經下來了嗎?”
因為他一直是低著頭,席安璃除了剛才那一下,來自孩子身軀上的顫抖以外,就再也沒有感覺到其他的問題。
她以為是自己弄痛了他,急忙鬆開手,溫熱的指尖,輕如羽毛的托住了墨銳軒的小臉,“真的是這樣嗎?”
她低低的問著,聲音中含著幾分的不信,眼中流露出的關心是有溫度的,而不是假的做戲一般,“如果有什麼事,你一定要告訴我,舅媽很關心你,從來不因為其他你和冉冉不同而區別對待,你和冉冉一樣,都是舅媽的孩子,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