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織初微微一怔,還未來得及詢問其中緣由,柔水就持著棒子衝進屋內,一副有仇不報非君子的架勢。
她蛾眉輕皺,無奈啟齒,“書上有雲:男女授受不親……”說罷還給了柔水一個糾結的眼神。
柔水先是不解,直到臉蛋兒暈上緋紅,小嘴才啐回去,“啊呸!誰要和你親,你個登徒浪子!”
卻也因著他這句話,猶豫頓足不敢上前。
應織初向司空小姐行禮,和氣解釋,“鄙人是王管家請來的教書先生,小姐莫要打錯人了。”
聞之,司空小姐輕笑一聲,似是嘲弄,徒手轉著輪椅,慢慢挪到應織初跟前。
盛光層層落在少女臉上,照得她蒼白的麵容猶如枯萎百合花,她嫌棄地微眯眼睛,細細打量著不速之客。
雙頰慘白,櫻唇又無血色,是身患重病……
“王管家的眼光是越來越差了,什麼人都往家帶。”說罷無奈搖頭。
“小姐說什麼便是什麼,小姐高興就行。”
柔水忍不住腹誹:油嘴滑舌。
少女側頭,冷冷開口:“先生想做我的老師,還得我點頭才好,旁人說得不算。”
“自然。”
“先生,與我初見便沒什麼好印象。”
應織初瞄了一眼地上扔的木棒,實在想不出什麼辯駁之詞。
“小姐有什麼要求,盡管直說。”
訝於少年的直接,司空小姐沉吟片刻,才慢條斯理道:“我素愛禮佛,若先生能在一炷香能默一篇心經,也算你我有師緣,我便給先生敬師茶。”
心裏輕呼一口氣,應織初挽起袖子走到案前,執起桌案上的筆,對柔水細聲吩咐,“我愛喝茉莉花茶,快去沏吧。”
“你使喚我?”柔水指著自己的鼻子,一臉不可思議。
司空小姐嘴角抿起一抹得意,勝券在握道:“我說的是左手。”
她瞧著少年微怔的神情,以為自己擊碎了他的狂妄,可兩息間少年隻是抿唇,而後換手執筆,低頭書寫。
心裏莫名一慌,莫非她賭錯了?
她不知的是,若真想為難此人該讓她用足寫才是……
心經,她不知已默過多少遍,細白的手肘擦在宣紙上,似是貼合上了年少時光……
抄書,背書,罰跪……那般的日子卻再回不去了。
香爐上插的香柱層層落灰,布滿小字的宣紙上也隻空下一尾處。
柔水端著茶碗,不動聲色地朝少年接近。
“哎呀——”她故意使左臂傾斜,眼看著茶碗整個扣在書案上便可以暈了那寫好的字跡,嘴裏叫著小心,眼下隻等著看好戲。
茶碗滑落時,應織初正值最後幾筆,她來不及猶疑,左手抄起一遝紙張,用手背生生受下那滾燙的茶水。
“啪”一聲,茶碗碎落在地。
柔水驚得張大嘴巴,盯著少年手背的燙痕,一時反應不過來。
撕裂的疼痛順著肌膚延伸進血液裏,她也隻是眉頭輕皺,看了一眼手裏的佛經,也隻是後麵多摞的幾層紙濺了些茶漬,並無大礙。
“如願抄完,小姐滿意了吧?”應織初話尾帶著一絲不滿,瞥向一直默然不語的少女。
聽出他話中何意,司空小姐收回看她手背的目光,遙望窗外,泠泠開口,“柔水,送客!”
得了命令的柔水,隨即變臉,沒好氣地衝應織初大喊:“走吧!”
應織初攥緊手裏的佛經,仿若手上的疼已不重要,“何意?”她的話音漸漸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