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涼爭從司空府出來時,用的輕功走牆簷。
司空府的後門有條曲徑小路,直通後山。
他倚在大石頭上,掏出司空瑤給他的書信,隨意拆開看了兩眼。
宣紙上寥寥幾字,蒼弱無力。
“這封信請戚大人交給梁貞,這是我對她的承諾。”
耳邊回想起這句話,戚涼爭長眸微眯,手上的信紙瞬間分成碎片。
淒淒落落撒了一地,混著秋風,吹落無蹤。
殘角沾墨字的幾片,卷在泥土上,長靴踩過,留下深淺印痕。
片紙上的墨字被撕裂開來,一個“蠍”字碎成兩半。
再望去,黑衣身影已模糊遠處。
戚府
戚涼爭院落(青軒院)
書房內——
應織初單手托腮,盯著丫鬟在書案上寫寫畫畫。
丫鬟一身藕色衣裙,五官細致柔和,談吐舉止像一個貼心的大姐姐。
“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叫雪雙,姑娘可喚奴婢雙兒。”
“雪雙,你今年多大了?”
“奴婢今年十九。”
“嗯,你來戚府多久了?”
“奴婢……來這兒已有十年了。”
“這麼久?……那,你沒想過嫁人嗎?”
“奴婢七歲時父母雙亡,被舅父賣到戲班說唱,後……後來九歲遇見大人,就隨他回了戚府,再未離開過。”
“哦,戚涼爭他待你可好?”
“嗯嗯,大人待我們下人都很好的。”
細聲含春,軟綿動聽,筆鋒卻洋洋灑灑,娟秀小字羅列在宣紙上,不久便繪出一張清晰的戚府圖。
毛筆順了順墨汁,素手點在剛畫好的圖紙上,雪雙耐心為應織初解答,“姑娘,這弄香院是戚大少爺的院落,奴婢給您標記出來,除了這裏,圖上的任何地方,您都能隨意走動。”
墨筆在圖紙上畫了個黑圈兒,雪雙再抬首,果然對上應織初迷惑的樣子。
“嗯?”
雪雙眼裏攢笑,柔聲道:“姑娘,想問什麼便問,奴婢……奴婢不會告密的。”
應織初秀眉舒展,回以淺笑,“我在想,你家戚大少爺是不是和戚涼爭關係不太好呀?”
她問完,心虛地眨眨眼,等著雪雙打圓腔搪塞過去。
雪雙瞧著少女明媚眸光,片刻後淡定點頭。
“嗯,確實如此。”
應織初訝得張口,忍不住湊近她,“真的可以說麼,你們不避諱這個麼?”
“姑娘是二公子的貴客,不論姑娘問什麼,隻要奴婢知道定會知無不言。”雪雙掩唇輕笑,安慰她,“姑娘放心,真機密的東西,二公子也不會讓奴婢這樣的下人知道的。”
“真難想象,戚涼爭有你這樣貼心的奴婢。”應織初搖搖頭,嘴裏掩不住羨慕。
白皙臉頰染上兩抹淡紅,雪雙眼角的羞澀換成柔意,一如她往日的恭謹。
“這府圖姑娘收好了,閑暇時便可拿出看看,戚府院落多,好玩的地方也是不少,姑娘若是悶了,可以四下轉轉。”
雪雙五指輕輕撫平圖紙,指尖落在“青軒院”三個字上,眼角便多了兩分柔情。
應織初輕嗯答應,便聽見窸窣腳步聲,她抬眸一看,戚涼爭正不疾不徐地朝主房走去。
“雪雙,你先把圖替我收好,我有點事兒。”她來不及多想,身子已率先閃出書房外。
“姑娘……”
雪雙瞧著她匆促背影,隻輕輕搖頭。
應織初小跑追上要進主房的戚涼爭,微微喘氣攔他,“戚涼爭,你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