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青軒院格外冷清。
應織初與綠姝坐在一起便有說不完的話,可顧慮著太多因素,隻能依依不舍話別。
送到庭院外,綠姝又輕聲叮嚀一遍,讓應織初一定要小心雪雙。
見少女答應下來,綠姝才放心離去。
應織初回到房內,將冊子藏收在安全之處,她裹著一身的疲憊和恨意,混混僵僵睡了過去。
院裏的蟲鳴發出爭吵嘰喳聲,嚷人得不行,而閨房內卻沒一點動靜。
雪雙端著銅盆在門外停留了一會兒,再看看大白天色,心裏隻覺納悶。
她近身貼著門,側耳聽房內動靜,隱約間傳出細弱呼吸聲。
她抬手敲在門上,輕喚著,“姑娘?”
三兩聲呼喚,未能見房內有響動,再聯係昨夜扈娘子來這裏的事,雪雙秀眉微緊,便推門入內。
吱——
房門大開。
陳設擺件,皆在原處未有損壞,室內靜和一片。
再瞧床榻上,錦被下的少女沉沉睡著,沒有一點被吵醒的意思。
雪雙心裏更是怪異,上前柔柔呼喚:“姑娘?”
“姑娘,該起床了?”
“姑娘,醒醒?”
呼喚了幾聲,雪雙才輕呼口氣,自語道:“看來真的隻是睡著了。”
……
萬裏青雲的皇宮,從高空中俯看,如一道磅礴盛景,使人心生肅意。
涼公公站在正徳殿外,低首而立。
退朝後的重臣,三聚二落的成群走下禦路石,未有人留意到他的身影。
不曾壓製的談話聲,時近時遠飄來。
“早朝時,皇上提起今晚在九霄殿為離國公主接風洗塵,這本該是正常流程,可我看太後的臉色不太好啊?”
“離國與我國和親之事,太後本就一直持反對意見,今日在大殿一言不發,已算是給足了皇帝麵子了。”
“老夫聽說,當時皇帝勸了好久,太後才應下和親之事,看來這離國公主此次前來,並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
“關心她?倒不如關係我們自己!今晚在九霄殿,或許會上演一出好戲,諸位留些心眼吧,這兩位尊神,惹了誰我們都沒好果子吃。”
“唉,誰說不是。”
大臣們淒淒慘慘走得隻剩遠影,涼公公一甩拂塵,從容入殿。
“大臣們都走了?”
清澈若風之音,劃破空氣傳來,如春風沐浴,又帶著不怒而威的氣勢。
“您聽見啦?”涼公公漾出笑意,“大臣們聽說離國公主要來,可高興得議論此事呢。”
“哼,是害怕吧。”明黃衣袂掀起,皇帝慢慢走下寶座。
光暈縷成束線落在他絕倫出眾的臉上,爾雅中透著沉著,軒昂中有著涵容。
仿若天下萬物,皆在他掌控之中,又激不起他一點怒意。
他手心中握著一顆棋子,隨意捏著。
“這幫老家夥天天在殿上陪朕演戲,朕還沒累,可把他們累壞了。”
“嗬嗬,他們敬愛陛下,是應該的。”
皇上知涼公公此言是好意,卻還是搖頭。
“他們敬愛的是權勢,富貴,從來都不是什麼九五至尊的陛下。”
公公麵色慘白,驚呼道:“陛下,您這話從何而起呀?您可不能這樣說呀,奴才長了幾隻耳朵,也不敢聽您說這話!”
“罷了,此事不提。隻有付追回來了,朕才能真正安心。”
“嗬嗬,陛下說的是。早上付追大人請了安,便匆忙趕了回去,許是暗衛那有什麼要緊事要處理,真真是時刻都想著替您分憂呢。”
“嗯,這些月奔波也給他累壞了,既然護送公主有功,你便傳旨下去讓他好好休息幾日,今晚九霄殿之宴免他隨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