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呼嘯,吹得瓦簷上二人皆是渾身發寒。
舉目下望,此處地界正是李家宅院。
“你是說甄家小姐讓你來這給李家公子送信,你這麼聽話?”應織初蹙眉道。
廖娘子瞪她一眼,手掌朝著少女腦門拍去,訓道:“咋跟師父說話呢?!”
“嘶!”應織初捂著腦門,撇撇嘴瞪向婦人。
廖娘子則眉眼凝重地望著院落石階,越看越覺得黑乎乎,嘀咕道:“老娘這歲數,真不適合做賊!”
應織初挑眉,那句“你也知道自己老眼昏花了?”還沒來得及出口。
就見廖娘子拍拍少女臀''部,小聲吼道:“要不你去吧!”
應織初臉色微紅,一股無形怒氣卡在喉嚨,強嘴道:“臭老太婆,你亂摸什麼!”
廖娘子更是急眼,“啊呸!你大驚小怪個屁啊!我是你師父,碰你一下咋地啦!”
而後嘟囔道:“若都不想去,我撒把毒粉將這一家毒暈好了,我們就能光明正大走正門了!”
“你就吹吧。”手指抽走婦人夾在襟口外露的信函,少女微微聚力,跳入了宅院。
廖娘子伸手一探本想攔住她,卻是晚了,“這丫頭,我話還沒說呢就跑了,也忒猴急了!”
應織初靠著耳力敏銳躲在暗處靜候,待到確認四下無人,便朝著遊廊走去。
李府的宅院布局,她隻隱約記得一點。
少時父親亦是帶著她來過幾趟,當時空留了她在院裏玩,便關起書房門與李侍郎商議什麼。
銀月冷光落在她腳下,她心下一動,扭頭望去,正好看見李侍郎書房投來黃暈光線。
已過了子時,李侍郎還在辦公嗎?
心知自己走錯了院子,應織初剛想踮腳離開,餘光內便晃過一人影,她詫異回眸果然見到書房紙窗下投出二人身影。
兩個人?
好奇心驅使著她輕腳上前。
身子躲在房門外牆下,她毫不費力便聽見了屋內對話。
“你還是回來了,紫魈。”此聲溫厚,乃是李侍郎的聲音。
“哎呦,您老是不歡迎我深夜到訪了唄?”男人吊兒郎當的聲音中摻了些嘲諷。
應織初心間微緊,不明白那股莫名忐忑是從何而來。
這聲音說熟悉又陌生,仿佛在哪聽過……
李侍郎無奈道:“我歡不歡迎你不重要,俞都的暗衛與鷹衛倒是歡迎的不行!”
這關他們什麼事?少女歪頭,更覺納悶。
而後便是長久的寂靜聲,沉悶到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直到那聲不該被她聽到,甚至她聽到不會信的話響起。
“他們可都等著擒了伏蠍首領——你,好去各自主子前領功,畢竟梁家二十七條性命,還有那份至關重要的名單可皆落在你手上!”
“嗬,老爺子是怕沾上我伏蠍咯?可你別忘了,早在四年前你便脫不了幹係!”
“你給我住口!”
一聲重響砸在桌案上,而後是李濯懊悔地吼叫聲。
應織初整個人僵在門外一動不動,渾身散發死氣似要與黑夜融為一體。
伏蠍,居然還存在?
他們難道不是死在一場暗襲中嗎?
來不及想司空瑤信箋內容的真假,應織初冷冷背靠在牆上,眸光如薄冰滲出絲絲冷意。
……
屋內二人的談話聲,接連不落地都傳到她耳中。
不外乎是,李濯讓紫魈毀掉那份名單,紫魈卻不同意。
百般無奈下,李濯選擇收留他暫住一段時間。
待到二人談話完畢,應織初一個閃身躲到遊山走廊暗處,聽著二人腳步聲漸漸行遠,她遏在心間的恨意再也藏匿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