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聞言,難以置信道:“皇上!您的意思是,太後想將離國公主賜給戚家大公子嗎?”
葉宸抬眸,看他一眼。
隻一瞬,流光便覺渾身都灌進冷氣,仿若冷刀懸在脖頸上,一寸一息間都不敢動彈。
連呼吸聲都微弱可聞。
葉宸絕倫麵容上挑起一個若有若無的笑,仿若極怒下的無可奈何。
“知子莫若母,母後是將朕的心思猜的一清二楚呀。朕本想借著和親之事,挑起戚家二子間的嫌隙,將弦月賜給戚涼爭卻不賜給戚涼雲,不僅滿朝文武不爽,戚涼雲心中也未必舒坦。”
流光默然,早在一年之前他便聽付追提起過,戚涼雲不知從哪搞來了離國公主畫像,一眼便鍾情在心,心中思之若渴,珍藏如寶。
雖然那種公子哥,也不見得有幾分真心……
可,看著自己朝暮之人成了自己弟弟的妻子,該是何種心境?
再加上,戚家二子素來不睦,是滿俞都都知道的事。
若真讓弦月入了戚府,嗬,戚涼雲恨之入骨做些什麼,也未可知,畢竟他是連名聲都臭的一文不值的人。
現下看來,這一切不過是皇上早早替戚家設好的圈套罷了。
小皇帝掀起長袍,走下軟塌,繞過地上的一地狼藉,便要朝著大殿門口走去。
“皇上,您要去哪!”流光輕呼道。
“你以為,母後她真舍得讓弦月入了俞都別家貴族的門嗎?朝中那些老糊塗們,他們瞧著母後與朕唱反調,便以為自己占了上風,嗬,真是可笑!”
“母後想要的,豈是他們可以揣測的!”
“讓朕出乎意料的是——戚涼爭!他可真夠聽話的,我母後讓他做什麼,他便做什麼,哪怕是將這麼好的親事拱手讓出,他竟也答應?”
小皇帝微微側眸,語氣微妒:“你說這麼好的狗,卻不聽朕的話,嗬嗬!朕若有辦法馴服他,又何必動殺他的心思!”
流光垂首,心中雖不甘,卻暗暗佩服戚涼爭的忠誠。
葉宸為難地揉著眉心,吩咐道:“開門吧,朕今夜若不見他,他是不會走的。”
“是。”流光應道,大步流星朝殿門走去。
養心殿外
涼公公跪在涼地上,已是打了四五個噴嚏。
“阿嚏——”
他揉著鼻子,滿眼困澀時,便聽見沉重的開門聲。
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果然看見了一臉凝重的流光大人。
而流光目光卻死死鎖在戚涼爭身上。
“戚大人,皇上他!”留意到流光身後的人物,涼公公想扯扯少年袖子告知他。
戚涼爭瞥了一眼太監的素白淨手,麵色發寒。
涼公公嚇得咽了下口水,立時抽手起身,忍著雙腿痛意回到了皇帝身邊。
“奴才愚笨,沒能……”
葉宸微微抬手,打住他的話,獨自抬步朝戚涼爭走去。
“流光大人您也是的,您咋不替皇上拿件披風什麼的,夜間風寒,皇上若著涼了可怎麼辦?!”涼公公皺眉抱怨。
流光愣了愣,道:“忘了。”
涼公公哎呀歎氣,隻得趕緊回殿內取。
葉宸穿著單薄睡衣,玉立在黑衣少年眼前。
寒風吹過月台,眾人皆是跪著不敢吭聲,唯有戚涼爭抬起眸子與小皇帝四目相視。
一黑,一黃,籠在黑夜間。
各自生出匪夷氣場。
小皇帝眉眼間清朗如月,嗓音平波:“戚愛卿,你執意如此麼,非要當著眾人拂了朕的美意?”
戚涼爭唇角微勾,“承蒙皇上厚愛,微臣受之惶恐,還請皇上收回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