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正已被往前推了一段。
他始終低著頭,彎著身子,沒有注意身後的動靜,直到要上船梯時,他才轉過頭來,露出燦然的微笑,朝喬慕揮了揮手:“小慕,我走了啊!”
“爸爸……”喬慕喉頭一哽,想要追上去,卻被拉住。
扣住手臂的力道堅實有力,唐北堯動作強硬地拽住她,沒讓她繼續往前。他抵著她的發,聲音有些冷,在她耳畔開口:“喬慕,我沒說你也可以走!”
“我不……”走。
喬慕嗚咽一聲,還未來得及說完,喬正那邊已收手,轉過了頭去,於是,她徹底哽咽了。
貨輪是臨時停靠,接了人就走。
喬正剛被搬上甲板,船梯便在後麵收起,貨輪也漸漸駛離海岸。全程,喬正都沒再回過頭來,他坐在輪椅上,脊背僵直著,背影蕭索卻又堅強。
“爸爸……”喬慕隻能不舍地呢喃。
下一次見麵,又會是什麼時候?
又要過多少年?
到時候的爸爸,又會叫什麼名字?她應該叫他什麼?這個世界上,她再也沒有爸爸了……
她難過得眼淚直掉,身旁的男人卻緊緊地禁錮住她。
他不給她擁抱,也不幫她擦眼淚,就這麼束縛著她的腳步,強硬地任由她在原地傷心,直到貨輪駛出很遠很遠,徹底消失在視線之內……
喬慕吸著鼻子,強忍著抽噎。
“很難過?”唐北堯開口,看著她哭到紅腫的眼睛,他的眼底閃過一抹失落,但終究,他隻是揉了揉她的頭發安撫,“……時間長了,你就會習慣的。”
他很清楚,他剝奪了她什麼。
可他必須把她留下!
難過也好,委屈也好……他不會放人的。
喬慕點點頭,又搖搖頭:“昨天……”她帶著鼻音地開口,試圖和他說個清楚,但還未來得及說,便被唐北堯打斷——
“該走了!”他蹙眉,目光望向海麵,又很快收回,“我們得盡快離開濱城。”
……
顧斯庭溜達了一圈回來,卻發現人都走了。
誒?
這合適嗎?
他不過就是不想看離別場麵,外加給他們騰點地方,所以才特意避開的嘛!誰知道……回來人都不見了……
這是對一個同生共死戰友的態度嗎?
望著停在海岸線旁的吉普車,孤零零的一輛,顧斯庭心裏無比怨念……
他輕歎了一聲往車子走,沒幾步,口袋裏的手機便響了。
低頭一看。
白十七。
喲,還真是好久不見!
“十七啊!”他按下接聽鍵,繼續慢慢悠悠地往前走,“你是打算在原始森林待多久?反正現在也沒什麼事了,回來請你吃頓好的!”
之前,喬慕被灌藥,白十七為了尋找解藥,一直在那裏檢測芯片殘留。
現在喬慕都好了,還留在那裏幹什麼?
“我剛出來。”白十七的語氣有些急,“唐少在嗎?或者你知道他在哪裏嗎?我打不通他的電話。”
“知道啊。”顧斯庭看著遠處空蕩蕩的路麵,無力地翻了個白眼,然後挑了挑眉,“怎麼了?你有什麼事,我幫你忙。”
至於那個家夥……打不通他電話太正常了!
他有“行動”的時候,從來不理別人的……不過特定某人的短信,那就另當別論了!
“好,那你聽好!”相對於顧斯庭吊兒郎當的模樣,白十七的語氣顯得很鄭重,她似深吸了口氣,然後凝重地解釋——
“我在實驗室的廢墟上找了那麼多天,隻發現了半塊芯片。我把芯片做了終端處理,恢複了裏麵的數據,卻發現是一些沒用的廣告文件……”
“什麼?”顧斯庭的腳步驟然一頓。
“另外,”白十七還在繼續,“現場沒有發現任何有毒或者輻射物質,除了爆炸殘留外,這裏檢測不到任何影響物質……”
顧斯庭已徹底斂神,皺著眉頭,脊背發涼。
然後,他聽到白十七的總結——
“……我們炸掉的,隻是一個空殼。”
一片沉默。
顧斯庭的臉色很不好看,想必對麵的白十七,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裏去。
良久的靜默之後,還是白十七率先開了口,嗓音越發沉重:“唐少呢?”
“不巧,”顧斯庭擰眉,“剛走。”
……
酒店。
從碼頭回來,唐北堯便有些奇怪。送走喬正,他似乎心情比她更不好。
隻是,他沒有狂躁,沒有怒吼,隻是沉悶地做所有的事。他送她回了套房,把她推向主臥,留下一句“你自己靜一靜”,然後自己便進了次臥。
喬慕想跟他解釋。
或者說,她想跟他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