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以後,英子就像換了個人似的,做事說話都有所收斂許多。說話的聲音也變的特別溫柔,莊子裏的,無論男女老少,她都另眼看待。好多人看在眼裏,回家後,總要嘀咕幾句,誇讚英子,說她變的非常禮貌。
特別是見著大僧,那是遠遠的就得躲著走。實在躲不過去、也得硬著頭皮紅著臉搶在前麵,喊聲表叔,表現的非常懂禮貌。
大僧卻裝個沒事人似的,隨便搭理一下,有時候心情不好,幹脆就一聲不吭地走過去。當然了,這個時候的英子,也不管他理不理,也自顧低頭走過去。英子的心裏總覺的,有點把柄在人家手裏,總得處處小心嘛。
生產隊裏改種一塊水田的時候,需要有人去看管。大僧是出名的懶鬼。幹其他活的時候,隊長又拿他沒辦法。隻好叫負責水稻看管工作。
“你幹什麼都是出了名的懶,看守水稻你總該用點心吧。”隊長提醒著。
“一定,俺一定守護好。”大僧表現的特別興奮。
看水稻這工作,好處就是不累人,拿的公分跟那些體壯的勞動力還要多。唯一的規定就是一天從早到晚要吃住在田地頭。
這是美差啊,大僧當然願意去。吃住在稻田邊,那也可以啊。隊裏負責在地頭搭蓋一間人字草棚。吃的飯,家裏的媳婦準時送到。
從早到晚睡在剛搭起來的草棚裏。吸著旱煙,也別有一番滋味。
五月栽稻後,天氣一天天燥熱起來。除了灌水的時候有個把人來按期放水灌溉。平時幾乎沒人沾這地方。乍來野外住著,對什麼都新鮮,到處都是水,而且還清澈透明。空氣還特別新鮮,大口呼吸,爽心的很。
水稻也沒長成,也沒鳥人偷。開始的時候,大僧還沒覺得怎麼樣。可日子一久,感覺自己先前的想法還是錯了。自己待在這像是被活活地拴在這裏,每天隻能自言自語,好像跟鬼說話。
幸虧有好處,每一天都是白拿那一天的工勤。要不然早就卷著鋪蓋回家去了。
開始幾天都是老婆錢氏跑來送飯。幾天跑過,她對老伴說:“寶他爺,這路有點遠,來來回回有四五裏路,俺這老寒腿,受不了,太疼了。以後俺就不來了,送飯的事就交給愛妞吧。她年輕,麻利不說,腿還好使。跑的快點的話,飯還少涼點。你覺得呢?”
“行,你讓她來就讓她來吧,誰送不是送啊。都一樣。”
“嗬嗬,都一樣?俺咋就不信呢。她送的飯菜保管比俺送的香,你肯定吃的香。”
“都是一鍋裏的飯菜,怎麼會有兩樣呢。盡瞎說。隻要餓了,什麼樣的飯菜都好下肚,都一大把年紀,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
“俺瞎說不瞎說,你心裏比誰都清楚。俺晚上就叫她來給你送晚飯。”錢氏取笑了老伴,收拾好碗筷後,得意地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錢氏說的一點都沒有錯,太陽還有樹頭高的時候,大僧就看見愛妞風風火火地往這裏趕。看來真是怕手裏提溜的飯菜涼吧,走的飛快,跟跑似的。
距離一二十米的位置,大僧站住草棚子的門口心疼地對愛妞說,“你不能慢點嗎,慌裏慌張地幹嘛,好像誰在背後追趕一樣。”
愛妞聽他這麼說,隻是笑了笑,等到跟前才說:“俺這是怕飯菜涼了,不好吃。臨來的時候,娘叫俺快點跑,說你吃涼飯會胃疼。”
“哦,就算那樣,你也腳下小心點。”
“嗯,”愛妞滿意地答應著,隻管往草棚裏鑽。
進了棚子裏,等大僧坐下後,愛妞才打開包裹的飯,“今天家裏俺娘給包了菜包子,剛出鍋就催俺趕快拿幾個過來,趁熱,趕緊吃。”
大僧接過來,的確還很熱,一口咬下去,裏麵包的野菜餡還燙著嘴巴。
“味道怎麼樣,聞著就香,是馬齒莧餡,好吃不?俺以前就聽人說過,這種野菜還是一味良藥,對人的腸胃特別好。”愛妞看著大僧已經開吃,急切地問。
“這種野菜的確是個好東西,味道還不錯,過去賤年的時候,都靠它來度命。你還沒吃吧,一起吃吧。”大僧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