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六 危言聳聽(1 / 2)

莊子上有個七十多歲的老頭,已經好久沒人知道他的大名啦。

由於輩分太過高,一般四五十的人都要喊他老太爺爺。人老加上輩分高,老老少少都得他喊太太爺,可本地人說話很喜歡簡短稱呼,把那個爺子給去了,就直接喊太太,喊慣了,沒人去問他的名字。

莊子上又都是本家的人比較多,都很敬重他。

可他呢,這兩年突然像改了性格,變了個樣,開始人老骨頭賤起來,見別人都見爾遠之。

心裏突想:“這可不行啊,本來人到了老年,就得天天樂嗬樂嗬,才能長命百歲。你們都這麼尊敬我,跟敬廟堂裏泥塑有什麼兩樣。

這樣下去我就不跟個死人一樣了嗎?那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呢。”

就歪頭想法子,想改變這個局麵。想了好多天,終於想出一個壞主意來。

於是有一天,他坐在一條小巷子裏乘涼,過來一個小婦人。她是本族裏的本家曾孫媳婦。

這小媳婦平時也比較尊敬這個遠房份的老祖宗的。要從這條小巷子過去,見這老頭橫坐在巷子裏,出於禮貌就得打聲招呼:“太太,你老乘涼呢,吃了沒?”

老頭見少婦問他,就笑嗬嗬地露著豁牙的嘴巴回應道:“是啊,涼著呢,飯也吃了,可就是沒吃飽。”

“怎麼沒吃飽呢?是你女兒不給吃的嘛。”小婦女停下腳步好奇地問道。

老頭見小婦女停下來問自己,就一本正經地說道:“我整天都喝稀飯,哪能不餓呢。哎!比不了你啊,整天吃大白饅頭,吃得飽飽的。看老頭我可憐的話,就給俺吃幾口唄。”

小婦人一聽,也正經起來,說道:“俺家也喝的是稀飯,哪裏吃的飽飽的,哪裏還有什麼大白饅頭給你吃幾口。”

老頭急了,有點生氣的樣子。發火道:“你大白天竟糊弄老頭,還說沒什麼大白饅頭,那你懷裏揣的是啥啊?”說著兩隻眼睛跟賊一樣死盯著小婦女的胸前。

小婦女一時間沒弄明白,往自己懷裏看看,然後看見這老頭兩隻眼睛跟個狗眼一樣,往自己的胸前直勾勾地看著,小婦女一下子就明白了。

上前就想去揪住老頭耳朵就擰,一邊擰著一邊嘴裏還罵著:“嘿,我說你個老不死的老東西,都這把年紀了,還想吃俺的嫩豆腐,看我不掐死你。”

老頭見逗樂成功,樂嗬嗬地掙脫小婦女,逃跑了。

從那以後,再也沒有人去鄭重其事的尊敬他了。老頭的小名叫狗子,也被人抖了出來。不管男女老少人前人後都喊他小狗子,他聽了竟然也樂意。

和一般年齡相似的老頭待在一起的時候,他才會這樣說:“人活一輩子到老了就圖個樂嗬。名字就是用來叫的,不折騰折騰,死了以後,人家都不知道你叫什麼,那多沒意思啊。”

“特別是咱這些小老百姓,一輩子也沒做過什麼大事情,等哪天腿一伸,也就什麼也沒有啦,土裏一埋,幾天就會被人忘記。到了陰曹地府,回頭想想都覺得這一輩子活的冤屈。”

小狗子的話,說的簡單些,但也非常具有哲理性。聽的人,都陷入了沉思。

有天晚上,小狗子背著糞簍到東邊小莊子裏溜達,回來的時候,有點晚了。路上基本沒什麼行人。

小狗子雖說年紀大見識多點,可就是人越老越怕走黑路。是擔心路上不小心碰到牛頭馬麵那些陰差。萬一被他們碰到了,順道給抓走了怎麼辦。

小狗平時就愛跟年輕人嘮叨,說年紀大的人陽氣少了,走夜路容易招鬼啥的。今天自己回來晚,想起自己平時對別人說的話,好像是說給自己聽的,一時間還真就害怕起來。後悔平時胡亂說話,弄不巧都會應正在自己的身上。

特別是路過大橋的時候,人越害怕什麼就會出來什麼。

剛走到橋中間的時候,就聽河邊有人喊他:“小狗子,走的那麼急幹嘛?下來和我一起洗洗澡吧。”

小狗一聽,全身汗毛孔都乍了起來。“我的娘啊,真的碰到這些陰差了。“哪裏敢回頭啊,撒開腿往家裏跑吧。

邊走邊回應道:“你自己洗吧,家裏人在家等著我回去吃晚飯呢。”

說著說著,就加快了腳步。

可水裏的人開始還是一個人的叫喚,突然間好像有好幾個一起不停地招呼他:“別走啊,你別走啊,快點回來洗洗吧。”

小狗子再也沒搭理他們,撅著屁股,一路小跑回了家。

家裏的女兒一大家都在等著他回家吃飯呢。

小狗哪裏還有什麼心情去吃飯啊,一頭紮進自己的床上,對跑過來的女兒女婿說:“我今天晚上遇到了一群水鬼了,一時蒙住了,竟然跟他們搭上話。我可能要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