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北西, 你們的外婆來看你們啦。”
離放學還有半個時，有個黑瘦的老太太在學的門口找人, 是慕向北的外婆。
眼生的人門口安保亭的大爺是不會放進來的, 大爺看著這個幹瘦的老太太問道：“你是葉老師娘家媽？”
葉老師？
肖老太太心想，就是她女婿後娶的那個女人吧，攪家精一個, 聽厲害的不得了。
幾年前她沒吵過的吳芝蘭, 都在她手裏吃了大虧。
肖老太太擺手，“我不是那個女人的娘, 我是北的親外婆, 慕連城前頭那個媳婦的親娘。”
離城的街坊都知道慕團長的前妻前幾年過來鬧離婚, 今年慕團長探親回來, 帶回個潑辣爽利的媳婦, 人長得好看, 還是高中部的老師。
大家都知道葉薑是孩子的後娘，這親外婆上門看孩子，淳樸的老鄉們, 也覺得沒有理由不讓人家外婆見孩子。
“現在還沒下課, 你在門口等等, 我去跟北的老師一聲。”
保安亭的大爺把情況告訴了陸老師, 陸老師並不了解葉薑家的具體情況, 一聽北的外婆來了，那孩子肯定高興呀, 忙領著兩個孩子去門口見外婆。
北還以為是葉外公葉外婆, 那個外婆可好了。
慕向北高興壞了, 葉外婆來了，媽媽肯定也高興。
走到門口, 慕向北失望了，這不是葉外婆，這隻是一個陌生的老太太。
媽媽教育他，不要和陌生人搭話，慕向北頭一扭，跟老師道：“陸老師，這不是我外婆。”
肖老太太看著粉雕玉琢的一對雙胞胎，長的可像她死去的閨女，心裏就對這兩個孩子喜歡上了幾分。
這要是領回家收養，肯定和她貼心啊。
肖老太太一把拉住孩的胳膊，“北啊，我真的是你外婆，你爸爸沒有告訴你嗎？
媽媽的媽媽就是外婆。”
慕向北臉憋的通紅，心想他又不是傻子，當然知道外婆是媽媽的媽媽，還用得著這個老太婆來教他？
“我有外婆，不是你，我外婆可厲害了，媽媽過年就帶我去看外婆，你是人販子吧？
你趕快走，我媽媽一會就來接我和妹妹放學了。”
慕向北心裏頭有一點點的害怕，覺得這個老太婆是來搶他的，他一把甩脫被禁錮住的手臂，沒甩掉。
肖老太太沒想到親外孫不認她，還她是人販子，這肯定都是慕連城那個媳婦教的，不然孩子哪會這些話。
肖老太哀嚎起來，不管不顧的就把慕向北抱住。
“我可憐的親親外孫，你媽媽已經死了，外婆帶你回家，家裏的舅舅和舅媽人可好啦，會給你買糖吃，外婆也會給你買肉吃，乖，跟外婆回家啊。”
在她心裏，這孩子和她是有血脈相連的，哪怕沒見過不認識，也必須和她親近。
媽媽死了？
慕向北覺得都塌了下來，早上媽媽還給他做好吃的韭菜雞蛋餅，怎麼下午就死了？
不會的，媽媽不會死的，都是這個老太婆不好，是她咒媽媽。
慕向北在肖老太太懷裏奮力掙紮，“你胡，我媽媽不會死的，我媽媽怎麼可能死，你是個騙子。”
好不容易掙脫開，慕向北一把撲到老師的懷裏，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陸老師，你帶我去找媽媽，我媽媽不會死的。”
慕向北和慕西在學前班算是年齡偏的，長的好看又特別討人喜歡，陸老師平時就格外喜歡這兩個能自理又不打鬧的孩子。
這會軟萌粉嫩的瓷娃娃在她懷裏幾乎哭暈過去，陸老師心疼的要死。
“北不哭，你媽媽好著呢，馬上就來接你了呀。”
“真的嗎？”
慕向被抽抽噎噎的問道。
“當然了，陸老師不騙你。”
陸老師暫時哄住了慕向北，語氣不悅的跟肖老太太道：“你這位老人家怎麼回事，當著孩子的麵話也要注意一點，你看給孩子急的。”
“我的是事實，孩子親媽就是死了，現在家裏的那個是他們的後媽，我還沒有權利告訴孩子？”
肖老太太很氣，親外孫不認自己，還把別的女人當親媽，可憐她閨女，拚死生下這兩個沒良心的娃。
幸虧她來的早，再過個一兩年，估計孩子心裏就沒有親媽的概念了。
那她閨女豈不是虧心死了。
陸老師被肖老太太氣噎住了，孩子被送到學校她就必須對孩子們負責，她才不管眼前這個老太太是不是孩子的親外婆。
“您不要在學校門口鬧，反正我不認識你，你也沒法證明自己就是孩子的外婆，我現在要帶孩子回教室，你想見孩子，你去找孩子的家長溝通去！”
陸老師抱著北，牽著西就要走，肖老太太搶不著外孫，就去搶西。
反正她今好不容易見到倆孩子，還都合她心意，不能就這麼放走了。
肖老太的手剛碰到慕西，冷不丁被西張嘴一口咬在她手掌的虎口上。
西從頭聽到尾，她雖然不話，心裏頭可是知道大人們話裏的意思。
她不記得親媽的樣子，但是後奶奶的那些話，慕西一直都記得。
“親媽都不要的東西，誰稀罕啊。”
“賠錢貨，給口吃的不餓死就行了，還想吃肉？”
隻有葉媽媽最好，給她飯吃，給她做新衣裳，給她買橘子糖，還會帶她睡覺覺。
她一點也不想要親媽媽，她隻想要葉媽媽。
這個老太太比她後奶奶還要壞，想把她從葉媽媽身邊帶走，不咬她咬誰。
肖老太太手掌吃痛，猛的鬆開手，開口罵道：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沒教養，連外婆都咬，都是你那後媽媽教的吧？
等到了外婆家，好好教教你規矩，反了了。”
慕西眼尖，看到葉薑騎著自行車騎的飛快，已經到了學校門口，她跳起來朝著學校的大門飛奔過去。
葉薑借了自行車，緊趕慢趕一路騎過來，腿都酸疼死了。
她看到慕西撒丫子奔過來，連自行車都來不及停，一把扔在圍牆旁，伸手抱起了閨女。
慕西摟著葉薑的脖子，指指後麵那個老太太，滿臉都是嫌棄。
葉薑摸摸西的後腦袋，安撫她，“媽媽知道了，西不怕，那個也是外婆，不過媽媽不會讓這個討厭的外婆帶你走的。”
北看到媽媽活的好端端的，還提前來接他和妹妹放學，破涕為笑，從陸老師懷裏掙脫下來，跑到葉薑跟前揪著她衣角不放。
“媽媽，這個壞老太婆你死了，我好難過，幸好媽媽沒死。”
葉薑一陣心酸，這都是什麼外婆啊，什麼話都敢當著孩子的麵講。
慕連城前妻那清冷心狠的性格，也是被這個肖老太一手教出來的吧。
得虧她今是騎自行車，放下電話就趕過來，一分鍾都沒敢耽擱。
陸老師看到葉薑來了，大大的鬆了口氣，肖老太太這樣的，她還真對付不了。
“葉老師你可算來了，那位老太太是北的外婆……你看我也不了解情況，幸好你來了，現在咋辦？”
“其實我也不認識北的外婆長啥樣。”
葉薑道：“陸老師，以後不認識的人別叫她見我家孩子，免得把孩子給嚇到了。”
陸老師連忙點頭，“可不是，今就給倆孩子嚇的不輕，這也快放學了，你先給孩子帶回家吧。”
“好，謝謝陸老師。”
葉薑領著倆孩子，從肖老太太身邊經過，老太太拉著個臉，“你這個女人太沒禮貌了，我真的是孩子的外婆，那還能有錯？
不信你叫慕連城過來。”
葉薑把西抱到自行車的前杠上，北做後座位上，她也不騎車，就推著走，肖老太太一路跟上去。
葉薑笑著道：“慕連城啊，他中秋節前回不來，您您是孩子的外婆，那我不能隨便相信，要不您中秋節之後再過來？”
“我大老遠的，哪有功夫一趟趟的跑。”
肖老太太幾乎跟不上葉薑的步子，跑的氣喘籲籲，“我來看看我外孫的權利也沒有了。”
“看孩子沒問題，想打其他的主意我勸您省省心。”
葉薑不緊不慢的道：“孩子您也看到了，這快到中秋節，您還是趕緊回家過節去吧。”
肖老太太心道收養孩子的事情，犯不著跟這個當後媽的，隻要她女婿同意，就能把孩子帶走。
話她女婿也沒什麼理由不同意，他自己都撿著年輕漂亮的姑娘娶回家，遲早都要再生幾個，那她閨女的孩子可不就是根草了，還不如她帶回家。
兩邊都舒坦。
“我還沒看到我女婿呢，我有話跟他。”
葉薑不會讓她見到慕連城的，慕連城連他後媽吳芝蘭這樣的老太太都纏不過，要是真讓她見了慕連城，她男人還不得被煩死。
葉薑道：“慕連城真不在家，不信您跟我回去看看，您也別想著去部隊找他，就是我，那也不敢上部隊影響他工作的。”
肖老太太還是不信，離中秋節還有好幾，慕連城能不回家？
這個女人在騙她。
反正介紹信上開的是探親，時間還多的是，錢票也足夠，她就在這守著，總能守到她女婿回家的。
她閨女給慕連城生了三個孩子，慕連城不能不給她這個丈母娘幾分麵子，不好跟她吵起來。
肖老太太打的一手好算盤。
“那我上你家看看，看看我外孫們住的環境，這總可以吧。”
“可以啊。”
葉薑笑著：“不過我家地方不大，晚上不能留宿，看過了您得自己去住招待所。”
“放心，我不住你家。”
肖老太太就這麼一直跟著葉薑，走到了家屬院的門口。
陳華正好也下班了，她看到葉薑身邊跟著個老太太，問道：“葉，這位是？”
葉薑道：“這位老太太是孩子們的親外婆，要上家裏看看去。”
“哦。”
陳華心裏一緊，慕家的情況她比較了解，當初慕前妻來鬧離婚，據都沒有提前和娘家。
這位老太太連自己的閨女結婚前未婚先育的事情都不知道，一看就知道對女兒不看重。
慕前妻離婚五年，人都去世了她才想起來看外孫，恐怕也沒什麼好事。
葉薑把自行車停到家屬院樓下，明騎到學校再還給同事，她牽著孩子們的手，拿鑰匙開了家裏大門。
“您看，家裏真沒人，慕連城十半個月才回來一次，等他回來，我就去招待所通知您，成不？”
肖老太太四下打量著，房間是幹淨，就是太了，這怎麼能住的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