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
盛長寧卻反手拉下那件狐裘,絨膩的狐毛在掌心間徜徉,她將裘衣重新放回沈約手中,“北地氣候嚴寒,比不得江南的溫暖,大人應珍重自己的身體要緊,勿要染上風寒了。”
曆經三世,這還是第一回見她說出這種溢於言表的關切之話,一下子這話宛若一道循聲而來的天雷,震得沈約不由有些發怔,握著那件狐裘的手都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看著人都走遠了,而自家公子還站在原地,呆呆的,既不穿起那狐裘來,也不跟上前去。
“公子?公子?”袁興衝他用力地揮了揮手,沈約這才懵懵地抬眼看過來,“怎、怎麼了?”
袁興無奈地指指前頭,“奉寧公主,走遠了……”
………………
一行人尋了間客棧落腳,傍晚用飯期間,客棧內竟還有一處兒說書的地,眾人圍觀之下,顯得熱鬧非凡。
便是盛長寧無心聽這些編造的卦聞,可那頭說書夥計的聲音之大,也總令她能聽到些隻言片語的消息。
原來,臨風鎮之所以喚這個名字,也是大有來頭的,聽聞這還是沾了扶風城的“光”。
每至子夜時分,扶風城周邊會掀起一陣莫名的軒然大風,這風沿途亂刮下去,到了臨風鎮這塊地兒便不再波及,這鎮子便被安了“臨風”這個名兒。
那說書的夥計講至精彩處,神色越發地飛揚,“可怪就怪在啊,每夜城外風聲鶴唳,飛鳥走獸皆要避著走,那扶風城城內卻平靜如往常,別說什麼風聲亂卷了,便是連蟲鳥的叫聲也沒有!”
他這話落下,盛長寧便不自覺地微攢了眉頭,那些圍過去的聽客中,一人便輕嗤反駁道,“城外都這般田地了,哪裏還有活物敢靠近這扶風城?夜半時,城內自然是沒有什麼響動的。”
這人話畢,遭來了一眾人的同意附和聲。
說書的夥計故作神秘,他搖搖頭歎道:“諸位都是外來人客,有所不知啊,這扶風城的詭異何止這般簡單。我方才說子夜時,城內無甚什麼蟲鳥、風聲之響,可隻要過了子時一刻,這扶風城內便會自發地燃起燈火,人聲鼎沸,哪裏像白日那般的死城……”
“可你先前不是說……這進了扶風城裏的人都已暴斃家中?”
一片寂靜間,有人顫巍巍地發問。
哪知,那夥計不知想起了什麼,卻已不再答話,隻長歎了一聲,連神色都低靡下去,收拾好了台案轉身離去。
一時之間,那台子下的聽客如同沸騰的開水一般,議論之聲不絕於耳。
“寧姑娘也覺得這夥計說的,都是真的?”沈約偏頭看了看盛長寧,見她眼底有著若有所思之意,便不由問出聲來。
現下他們在外頭,為惹不便,稱呼之類的,自然已經商量妥當地改了口。
盛長寧輕輕搖了搖頭,“不知。雖然他說的此事有些故作玄虛之感,令人不大可信,但就那夥計的神色來看,所說的怕也並非都是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