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如此,悉心照料了小彘好幾日的曲姑娘也有,盛長寧讓立夏偷偷塞了十兩銀子到她的房中。
當然,除卻柳大娘和曲姑娘,那些供給了院子給眾人落腳的百姓,左湳一分銀兩也未少他們的。
做完了一切,一行人這才低調地出了同仁鎮。
馬車晃悠悠地一路南上,後麵是朝朝冉冉升起的日色,明豔又鮮活,就像盛長寧在這座小鎮,無意落下的幾筆足跡。
在同仁鎮待了幾日後,盛長寧對江南的向往之心,也莫名地沒那麼強烈了,她猜測,或許是因著自己想見的人並不在那兒的緣故了。
一行人並不急著趕路,就連騎著馬的左湳,都扯著韁繩慢下了步子,舒暢了心情一般的,有一回盛長寧一掀簾子,還瞧見了他罕見地勾了下唇角。
盛長寧見了,默默地放下了車窗邊的簾子,扭頭過來衝婢子們感歎著:“這些日子在同仁鎮住了段,也叫左侍衛心情都好了許多似的。”
小彘身上的傷無礙了以後,這回衛澤宴便與莫女官換了位子,自己跑到車廂外頭坐著去了,因此現下車廂內就隻有女子們。
盛長寧說話什麼倒也不用避諱了起來。
聽了盛長寧這般的調笑,婢子們也紛紛都笑了起來,立夏嘟囔著還接了一句盛長寧的話:“是呀,公主您不知道,從前我一見左侍衛,心裏頭便怵得慌,總覺得他冷冰冰不大好相處的模樣。”
說起來,立夏還配合著動作,心有餘悸似地拍了拍胸脯。
盛長寧被她逗樂了,直翹著唇角道:“如今的左侍衛你倒是不怕了不成?”
“自然不是的呀……”
聞言,小姑娘的眼裏就亮晶晶起來,她言語間都少了幾分主仆間的恭謹拘束,“畏懼感還是有的,隻是不似一看到左侍衛那時候那樣害怕了,也許是相處久了,奴婢覺得左侍衛並不是什麼壞人的緣故罷。”
“所以說,人與人之間還是要靠相處才能知曉彼此,否則光憑自己的感覺、或者說旁人的一麵之詞,如何能知曉一個人真正的品性呢……”
小姑娘一舉下了定論,脆生生的聲音入了耳中是叫人覺得甜甜的,鬱結的心情仿佛都要被撫平幾分了來。
盛長寧看了立夏一眼,隻淡笑著,不再說話了。
她又想起了很久以前。
初見時,她對沈約莫名心動而不自知,心裏對他的念念不忘被自己理解成了厭惡——那樣的登徒浪子,當著眾人的麵給了她難堪,她當是厭煩的啊……
她與沈約的初初見麵,能用不美好來形容,她靠自己的感覺便下了定論,評定了那恣意少年的品行。
後來,她為了撇去自己與沈約的一麵關係,下令封鎖了宮外知情人關於自己身份的消息,不叫那少年打聽到自己。
她以為,這一生,他們終不會再見麵,她更不會聽到關於他的消息。
直到沈臨之送茶入了宮。
聽他談起姓沈的少年,沒人知道,那時候她的心跳得有多快。
盛長寧還記得,十五歲的她強裝著鎮定,問著麵前的人:“他是喚作沈子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