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收拾好了地上的東西,桌台上重新擺置齊整,隻是那麵銅鏡碎了卻是沒法子再複原了。
盛長寧明白自己的手是小傷,她讓外麵的婢子去喚回了白露,恒娘走出不遠,自然被驚動了。
她自知盛長寧現下不願見人,問明了盛長寧受傷的緣由後,便使人送了罐止血的藥膏來。
屋子裏暗暗的,隻燃了盞薄弱的燭燈,立夏沒來得及將燭燈燈花挑亮一些,便被盛長寧喚退了下去。
屏退了眾人,她躺在床榻上,身下的軟錦依舊柔軟舒適,經過一陣冷靜,她心裏已然平寧了許多。
聽到恒娘說沈約這些年來遊曆四方,並無接觸過京中任何人時,她固然是生氣又委屈的。
她不明白沈約為何要騙她,即便覺得他這樣的行徑,很可能是有戲耍她的可能在,但她心裏的天秤卻還是偏向那個會擁她入懷低聲安撫她的男子。
她相信,沈約或許是有原因的,可恒娘接下來說的話,卻結結實實地打了她的臉一般。
她一直以為,她與沈約之間,從來都是坦誠相待的。
可惜不是。
他留在裘城,留在那般危險之地,卻不肯告知她,還要同旁人一齊來瞞下,他難道不知她得知後會越發地氣憤和擔心?
這樣的事情已然不止一次了,上回沈約匆忙從潯陽城趕回江南來,亦是一聲不響地就走了。
盛長寧輕輕翻了個身,床榻受到震動,發出細微的吱嘎聲響,她抬手揉捏了下眉心,想讓自己停下腦中散發的思緒,快些睡去。
……
外頭夜色如水般地沉寧,恒娘步子邁得有些急促,可想了想,她又止住了步伐,扭身往回走去。
寧姑娘今日發生的事兒,必然是要讓公子知曉的,去找湳哥兒還是不大妥當,還是叫人喚來燕燕罷……
恒娘快步回到了北苑中,她低地出聲喚出一名守著苑外的侍衛來。
“遠哥。”
有人喚了一聲,付遠微偏頭看去,不遠處的人影看著好像是……恒娘。
付遠衝喚他的那人點頭致意,手中的長劍並未放下,他邁步朝那抹人影走去。
恒娘認得他,也並未拐彎抹角,直接道:“寧姑娘這邊出了些事兒,你等會讓燕燕來一趟,好讓它送個信兒給公子。”
聞言,付遠麵露詫異,眸中微光一閃而過,他抬頭道:“出什麼事了?”
恒娘未料到他會這般問得清楚,但想到他是公子身邊的人,便也不作隱瞞,直道:“大抵都是些誤會,隻是我瞧著著那姑娘怕是會想離開,等不及公子回來解釋了,想著先讓公子書信一封來,好解解這局麵。”
付遠垂著頭,輕輕“嗯”了一聲,算是應下了。
恒娘並未看出他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何況公子的近侍何須多心防範,她聽了付遠的應聲,便立即快步往自己屋中趕去。
寧姑娘惱怒,這其中的前因後果隻有她知曉,她自然得快些寫下來,好讓燕燕快些把信送到公子手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