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順喝下藥後,安穩了一些。折騰了一路,此時已經過了晌午,給了煎藥的小夥計十個銅板,讓他幫忙照看一下病人,他們幾個出去吃個飯。
黃守江不放心,低著頭不願意離開,想留下來。楚蓉也沒多話,隻說了會給他帶飯,隨後兩夫妻帶著張大勇來到杏仁堂對麵的麵館隨意吃了些。
吃完算錢的時候,楚蓉摸著幹癟的荷包,伸手扶額,出門急就帶了二兩銀子,全都壓在了杏仁堂的櫃台上,最後十個銅板還給了小夥計,如今可是身無分文。
抬頭看向麵館老板娘,見著對方神色古怪的瞅著自己,楚蓉難得的紅了下臉蛋,剛想跟人家商量能不能下次給,就見黃書海從懷裏拿出一塊碎銀子遞給老板娘。
“嗬嗬,幾位慢走。”老板娘見著銀子,立刻笑容滿麵,仿佛剛才扯臉子的不是她似的。
楚蓉撇了撇嘴,揪著黃書海的衣袖就往外走。
“大勇,你去給守江買些包子。”支開張大勇,楚蓉回頭打量了一下黃書海,挑眉道,“哪來的銀子?”
黃書海嘴角微勾,麵不改色的從懷裏摸出一個青色荷包,“從你那木匣子裏拿的,怕藥錢不夠。”
楚蓉一個白眼翻過去,奪過荷包就往自己袖子裏塞,嘴上還嘟囔了一句,“藏那麼嚴實都能找到,回去就換地方。”
荷包裏麵塞著一張五十兩的銀票,還放著兩錠十兩的元寶,幾塊碎銀。這是楚蓉裝好藏起來,以備不時之需的時候使用的。
黃書海眸子閃了閃,心想屋裏就那麼大地方,藏哪裏都找得到。不過這話他可沒說出來,萬一脾氣越來越大的小媳婦炸毛了咋辦。
回到杏仁堂,黃守江正坐在堂內的椅子上。室內女人的低泣和孩子哭的聲音,楚蓉腳步頓了一下,隨即拉著黃書海走到椅子旁坐下。
“來順家裏人來了?”
黃守江點了點頭,悶聲道,“來順嫂和大丫二丫過來了。來和哥昨天把腿摔了,沒能過來,他媳婦留在家裏看著六個孩子,也過不來。”
這麼多孩子?楚蓉眨了眨眼,有些吃驚。
正想說什麼,隻見內室的門被推開,一個幹瘦頭發枯黃的年輕婦人撲過來,噗通一聲跪趴在地上,不住的道謝,“謝謝楚娘子救了順子,謝謝……”
楚蓉驚得站起身,連忙把人從地上拉起來,“來順嫂子別這樣,你家順子是做工的時候生病的,合該我管,隻要病好了就行。”
“哼,你這婦人倒是心好,他那時腸癰,心思鬱結導致的,跟你有何關係,沒見過把責任往自身上攬的。”
楚蓉話音剛落,一直坐在太師椅上喝茶的老郎中冷哼一聲,嫌棄的瞅了眼楚蓉。
愣住的來順媳婦回過神,連忙點頭,嘴裏說著不管楚蓉的事。
楚蓉稍一琢磨,就知道自己又犯了老毛病,這時代可沒有工傷一說,另外她以為來順的病因是因為幹活累到的,沒料到是心思鬱結。
“沒事的,來順嫂子去照顧人吧,醫藥錢已經給了,沒多少。”楚蓉心中無奈,溫聲說道。
“哼,沒多少?你那二兩銀子可不夠,屋裏的病人剛吃了一副藥,老夫還得給他針灸,還要換藥,沒個掌日可好不了,怎麼也得十幾兩銀子。”
老郎中再次冷哼,看向楚蓉的目光如同看著白癡一般,但那眼底的欣賞卻是越發強烈。
楚蓉忍不住瞪了老郎中一眼,她咋覺得這老頭兒就是針對她呢,說一句他打臉一句,自己都覺得臉蛋疼了。
來順媳婦一聽十幾兩銀子,登時臉色刷的慘白下來,眼看就要厥過去,楚蓉忙把人扶住,又瞪了老郎中一眼,才溫聲安慰道,“你先別著急,銀子不管多少,我先替你們掏了,等養好了病,你們兩口子去我那做活還,隻要人活著,沒有過不去的坎兒。”
“楚娘子,謝,謝謝。我和來順一定還,一定還。”來順媳婦紅著眼眶,拉著楚蓉的手連連保證。
等人進去內室,楚蓉轉過身走到老郎中跟前,一屁股做到他身邊的另一張太師椅上,沒好氣道,“老先生,你話真多。”
老郎中胡子翹了翹,不甚在意的瞥了她一眼,“小婦人,你先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他得的腸癰?”
“右下腹脹痛,按之如淋,且有腫塊,人又唇白多汗,很明顯的症狀啊。”楚蓉下意識的回答,說完還茫然的看著老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