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這裏淩斷念眯了眯眼,轉回頭,仿若又變回了昔日那個狐狸一樣的狡黠少年。

“我猜,以你父王那種極度難以信任人的性子,在察覺到這一切都和西域聖教慕容尊主有關的時候,第一反應多半覺得慕容尊主是想要培養一個他滿意的接班人或者‘工具人’出來。要造一個他想要的‘完美極致’出來。”

“嘖,老實,別你父王那種人,便是我,當時隻怕也會那樣想。因為慕容尊主的的確確是幹得出來那樣事情的人。”

“所以啦,九兒你父王讓人去查了。隻是大約一查查出和他自己想象的有出入。”

“然後,他和慕容尊主這個明爭暗鬥交鋒了許多回合的人,因為你,意外的默契了一次。”

“接下來,應該不用我了。”

九兒隻覺得難受得有些無法呼吸。

她何曾沒有舅舅的那樣,覺得師祖隻是想要一個最完美的接班人。

或者,師祖隻是玩得興起,想要挑戰一下能把她培養到什麼程度的極限。

她更是覺得,父王從不曾多在意自己。

或者,或許有那麼一點在意,也真的隻是一點而已。

那一點還是因為娘親的關係。

因為,因為,他們表現出來的,讓她感受到的,真的就是那樣啊……

淩斷念就像是知道九兒所想一樣,“九兒,你倒也不必覺得自己錯怪他們了。據我對他們的一些了解,他們大概和你所想的初衷,或許也差不離。”

九兒驚痛的抬眼,眼裏早已是大大的兩包淚水。

淩斷念揉了揉她腦袋,“不過,像你這樣的孩子應該也明白,便是初衷不是你想的那般,他們待你,也到底是不同的。”

九兒眨眨眼,努力笑道,“舅舅,我知道。我知道的。我隻是,我隻是……”

她捂了捂心口,“這裏酸澀得好難受。舅舅,你,我為什麼就不能在還來得及的時候,在一切都還來得及的時候……”

她又搖了搖頭,“我不能這樣,對,我不能這樣。”

“你的確不能這樣。無論那位段容似乎還活著,無論你心底有多想念慕容尊主和你父王。”

“嗯,我知道。我會好好的!舅舅,沒有人比我更會好好的了!”

淩斷念這次沒什麼男女之別逗她了,探身溫柔揩掉她臉上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滿臉眼淚。

“九兒,我想,還有一件事你也應該明白。慕容尊主也好,你父王也罷,給你留的生路,絕對不止一條。以他們的個性,絕對不會把重要的事,下在僅有的一個賭注上。”

“你好好想想,自從你第一次發病,到如今,你身上都有哪些異常?”

九兒腦中閃過什麼,轟的一下,傷痛得幾乎坐不穩跌倒。

淩斷念扶住她,“可想到了?”

九兒艱澀得心都直抽抽,聲音幾乎微不可聞,“舅舅,是我想的那樣嗎?”

“你想的哪樣。”

她從發病到如今,特別是在漁村醒來那一次,她怎麼也不該再醒來的!

“我以為我再也不會醒過來了,以我對醫術和自己身體的了解,我真的不會再醒過來的,可是我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