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墨九回來的時候,手中拿著一幅橫幅。
由於輔政大臣阮逸輔的一再堅持,東夏王終於決定讓毫無任何作戰經驗的殷墨九出戰邊疆,與西蜀交鋒,用殷墨九的話說,打仗靠的不僅僅是武力和蠻力,更重要的是腦子。
看著我一臉的不悅,殷墨九淺笑道:“怎麼,你是怕我到了戰場,自己做了小寡婦不成。”
想想那晚在竹林殷墨九低到不能在低的戰鬥力,倒是真為這樣一個人捏了一把汗。
也不禁想到他逃跑的本領還是蠻厲害的。
“哈哈……”不禁笑出了聲,然後靠在殷墨九寬厚的肩膀上笑道:“我相公逃跑的本領,也當真是一絕呢。”
殷墨九大概也是想到了那晚竹林放煙霧彈的事,竟有些小羞澀。“總算本殿下夠機靈,不然我們就都死在那了……”
今日悅仙宮的早膳,是我在這南離半年以來吃過最好吃的一次。
殷墨九出征的日期定在三天之後。這些日子阮瑟常常來纏著墨九,墨九不願見她便在我的寢宮大鬧,總之這阮瑟刁蠻任性,但是總是不能不顧及她爹的麵子。
我取下頸間那塊通明玉石,交於殷墨九。
這是我生來時我娘親手為我所刻製的,也是在這記憶力僅存的母親留給我唯一能讓我有些念想的信物。
玉石,可終保平安。我將它交於殷墨九後,便一人睡去了。他則是在燭台之下,夜夜研究那手中的橫幅,燭光映著他輪廓精致的臉龐,俊逸修長的側影。
不敢多問,但是定然是十分隱秘寶貴的東西,一向不諳世事的殷墨九,竟會如此認真的這般對待這個東西。
想必這橫幅中的,一定是萬分寶貴,也罷,人終究是要成長的,殷墨九也縱然不會一生隻是個逍遙自在的皇子。
出城那日,滿城百姓歡呼,十裏長江,落葉飄零。
轉眼已是深秋。
殷墨九一身銀甲,坐騎於千裏血馬之上,掛東夏橫旗,一行銀甲軍隊,主將墨九,副將夜魅行走於茫茫長路之上。
而沒有殷日淵。
少了這個死對頭對他來說未必不是好事。
我站在城樓頂端,薄涼霓裳,墨發飄灑,眼餘淚光。眼望一行軍隊氣勢如虹,眼忘殷墨九的銀色鎧甲閃著刺眼的光芒漸行漸遠。
心底卻有些莫名的不安。
臨行前,我將那跟隨我16年的通明玉石係於他的頸間,願這玉石護他平安,保他周全。
他說琅琅大可放心,有這邊城事布防圖在手,墨九事半功倍。
他說琅琅,等我回來,我要給你的,才隻是剛剛開始。
他說琅琅,在哭就真的要成小寡婦了。
我竟有些體會到那日和親之時父王站在城樓之上悲涼的影子,亦或如此,父王怎會不疼愛我,隻是他除了是琅琅的父王,更是南離千萬子民的信仰,隻是琅琅一人,不及他眼中的天下黎民。
走的人並不會有多坎坷難行,反而留下來的人,望著漸漸消散的影子,才最是悲傷。
不知此刻的南離是什麼樣子,是否恢複了往日的榮光,也不知父王此刻是何模樣,是不是思緒上心頭,已然鬢如霜。
琅琅啊琅琅,你當真是個不孝的女子。
也不知道雛瑾現在如何,總之在這如牢籠一般的深宮,我什麼都做不了。
總之在這舉目無親之處,除了殷墨九,琅琅一無所有。
嗬嗬,我輕歎到。
其實有他,便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