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景色的確是個世外桃源。青草萋萋,流水潺潺,兩岸桃花滿至山野,雨落飄零……
水音叮咚,偶爾幾條小魚兒竄出水麵。沒有皇宮之中的奢華之氣,沒有皇城腳下的市井之氣,如仙侶樓閣一般幽美撩人、
漫天桃花,隨微風緩緩飄散,如落花微雨一般。跟那如牢籠一般的皇宮相比,任誰都想一世呆在這與世無爭的地方。
這是皇城腳下最偏城南的一座桃花林。沉央說,小的時候自己總是被大哥二哥欺壓,唯有墨九時時護著自己。
所以自幼隻要在皇宮受了委屈,便都會躲到這桃花林來。最過粗壯的一顆桃樹之下,掛著一座百花編織的秋千。百花盛開紅顏綠色,在這清粉微花的襯托下很是美麗。
我問沉央,既然宮中如此煩悶,為何不同墨九同上戰場?這東夏四子的武功,可都是普天之下赫赫有名的。“嗬嗬,論武功,這世間沒有幾人在我之上,可是……”
沉央開始吞吐起來。我便更生好奇了。“可是什麼?”我問道。
“可是我不會騎馬。”沉央說罷,爽朗的笑了起來。
……
輕身一跳,越上了那百花編織的秋千上。綠色的藤蔓挽起片片葉子,百花齊放,好一副美麗的風景。秋千擺動著。一前一後的飄飛著。
那一刻,我仿佛回到了我十歲那年。那南離皇宮父王親手為我編織的秋千之上。
我綰著還未成年女子的兩個發髻,笑眼彎彎,眉目含笑。目光如水般清澈透亮。
父王輕聲到我身後,為我推起秋千。然後他說,待我的琅琅長大了,定許你一個世間最好的男子。
那年我十歲,那個還不懂愛人,還看不穿世事的年歲,那個以為可以在南離,可以在父王身邊棲息一生的年歲、
不禁潸然淚下。
“小可。”
見沉央突然喚出這樣一個名字,對著眼角微微掛著,飄蕩在秋千上,薄紗環繞青絲飄飛的我。
“嗯?””這小可,是何人的名字。他望著我愣了愣神,隨後又笑笑:“冒犯公主了,”
然後是沉央暗淡下去的目光。我停留在秋千上不再擺動。
“小可是我的副將,巾幗不讓須眉,這秋千,是三年前我親手為她建造。”難怪沉央二十有五了仍舊未曾娶親,原來心中已有所愛。
可是自入宮以來,我卻從未聽任何人提起過這叫小可的女子。
“怎麼從來不見你身邊有這樣一個女子?”我緩緩從秋千上落下,邁著輕紗步伐,一步步走在碧綠青草之上。
漫天桃花,如雨如風,散落飄零。“她已經死了。”沉央說到這,一向如浩日淩空的眸子竟也變得深邃起來。
“五年前同西蜀的那場惡戰,三萬精兵無一生還,她死了,死在戰場上,死在我眼前。”
沉央說著,靠於一課桃樹之前,席地而坐、“我眼見她被數萬利劍穿心,倒在血泊裏。”
原來每個癡情的男子,總有那麼一段不願言說的故事。
原來自那日小可為沉央萬千穿心而死,他便再未將任何女人看在眼中。
我便油然而生想到蘇梅。
很多時候,我想問問殷墨九,在他心中我與蘇梅孰輕孰重。又恍然覺得是個愚蠢至極的問題。
好多次欲言又止,盡是自己安慰自己,如今何嚐不是最好的結局。
也許蘇梅,就如同小可在沉央心中一般,是一段痛到噬骨卻不願忘記的故事。
我說沉央,即便是小可,也希望你過的快樂不是麼?
他隻是笑笑,小公主,你怎麼會懂。“我輕輕閉上眼,感受微風中飄落花瓣的幽香。
。
我故意挑逗了沉央一下。
“不要掃了這好興致嘛。”
用力的拍了以下沉央的肩膀。
“走吧.”沉央說,指了指他口中自己並不會騎的白馬。
……
我輕歎,罷了罷了,上馬吧。
一路載著沉央飛奔而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