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夏行宮正殿之上,九龍盤旋,紋鳳嘯天,正殿之前的一百六十二階台階之上,殷墨九低頭跪地,東夏王威嚴高高在上,兩側鎏金地毯的君臣附跪叩首,整個大殿之前靜若無聲。
我正要衝上前去,卻被兩個身穿鎧甲的侍衛捂著嘴脫了下去,想要叫喊上下,卻被那兩個侍衛按在侍衛長隊裏點住了穴道,動彈不得,但是卻能眼睜睜看著大殿之上的一切。
“娘娘,得罪了!”
一個侍衛側身擋在我麵前,好像是受了什麼人的致使,故意講我掩埋在人群裏不暴露身份。
我心暗想真是好大的膽子,連我都敢攔,待我穴道解開之後定然找你們問罪!
這東夏王不知搞個什麼名堂,高高坐於飛龍金椅之上,手中緊握一把白須長鞭,眉骨威嚴,龍袍金冠,赤火珠簾。
“行刑!”東夏王揮鞭落下,交於一武將手裏,那武將威風凜凜劍眉英目,執鞭而落,第一鞭打在殷墨九的身上,我就知道,他定是為了我才會受這般懲罰。
弑兄知罪,其因情有可原,但於理於國法不容,他定是猜透了我心思,所以才舍了他自己為了護我替我擋下了所有的罪名。
“鞭祭亡靈!”
那武將口中含著,一鞭子再狠狠抽在殷墨九身上,“五子墨九,你可知你罪孽深重!”
強力的鞭子抽打著他的身體,白衣清袍頓時浮上一道道血的痕跡,我發了瘋的想衝出人群卻被人點了穴道無論如何也衝不出去。
“兒臣甘願領罪!”
殷墨九咬緊牙關麵目痛苦,承受著一鞭一鞭的巨響,響徹淩空,身上愈痕無數,卻仍舊執拗的跪在大殿之前。
我心中萬般疼痛,卻怎麼都掙紮不開,那侍衛一字一句堅決的告訴我,五王爺有令,哪怕是他今日死在這行政殿上,也絕不能讓王妃娘娘站出來!
台下群臣漠然,無一人敢大聲喧嘩。
烈日灼燒,殷墨九汗流臉頰,發絲侵濕,我在台下卻是痛徹撕心,眼見烈日燒灼著他白皙的臉龐,那鞭子一鞭一鞭的抽在他身上,我的心如滴血般的疼。
他終究也願意舍盡一切為我的。
他也由一開始的執拗倔強毅力不倒,知道體力透支意識模糊的癱倒在地上,他們點住了我的穴道,我不能說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為我受苦,如同一千年前,我眼睜睜的看著紂王自焚在我麵前,我卻什麼都做不了。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流淚,眼淚劃過眼角劃落臉頰,我不知我竟是幾分的疼痛,隻知道從頭至尾,我都好像承受著同他一樣的疼。
不知道抽了多少鞭,知道殷墨九的身體血肉模糊。
宜妃從遠處的朗閣之中衣衫薄紗琉璃裙飛奔而來,“陛下,收手吧,五殿下會沒命的。”
宜妃飛奔過來,撲在了殷墨九身前:“墨九同沉央自幼情同手足,他之所以這麼做也不過是想解脫了他,要是沉央還活著,如廢人一般的活著就真的是他所願麼?”
宜妃滿麵焦急,那將軍卻突然一把扯開宜妃,繼而猛烈的抽動著鞭子,打在殷墨九奄奄一息的身體上,不知道打了幾十鞭,還是幾百鞭。
他白若青瓷的臉變得血肉模糊滿是愈痕,發絲淩亂著掙紮爬起,爬上一百六十二階白玉浮石階,所經之路盡是血痕,然後扯著東夏王的龍袍衣角,奄奄一息,狠狠咬緊還在流血的牙齒道:“墨九,願意承受這罪孽!”
“求父王,懲罰……”
與其說他說他願意承受著罪孽,倒不如他說願意替我承受著罪孽,他回頭遙望,看在了人群中動彈不得的我,隻是微微示意了我一個淺笑的表情,然後暈厥過去。
突然,喬惜若不知何時幻形道我身後,麵紗遮麵,在我左肩一點,解開了我的穴道,隨後又如風般幻影散去,奇怪,她為何能在這宮裏來去自如呢?
顧不了那麼多,解開穴道的一瞬間我衝了上去,哪兩個小侍衛意識到,卻沒攔得住我。
我從侍衛長龍之中跑出來,猛地跪在了鎏金地毯之上,高高在上的東夏王眉眼震怒道:“大膽!正殿之上,豈是你一女子可以涉足的,”
我一股腦子就在想,若我現在說出了真相,殷墨九便不會再被懲罰了,可是若我說出了真相,殷墨九為我所做的一切,真的還有意義麼,他不會笑我太愚蠢麼。
他舍身為我,不過是為了保全我的性命,我怎能辜負了他的一片心。
“陛下息怒,琅琅不過是有幾句話要說給陛下聽!”
我俯身跪拜,望著高高在上的東夏王,和癱軟在石階上奄奄一息的殷墨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