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寶玉自從到青峰山下太虛幻境出家之後,雖然表麵上看起來很認真修行的樣子。
但在內心深處,並沒有完全斬斷塵緣,也沒有做到六根清淨。
他不是不想徹底的忘掉過去,了卻塵緣,而是塵緣不放過他呀。
或許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又或許是胸前的玉石在作怪!
總之,每當夜闌人靜,或者一個人獨處之時,大觀園裏的種種,身邊曾經出現過的那些女孩,姐妹,丫鬟,親人,總會在他的腦海裏一一浮現。
她們有的滿目哀怨,比如黛玉,有的淚水漣漣,比如晴雯,有的哈哈大笑,有的陰陽怪氣,有的怨聲載道,怒目相向...
總之,大家都毫不掩飾的表現出對他的不滿,讓寶玉在修行途中,依然惶恐不安,深感愧疚。
寶玉明白,在別人眼裏,曾經的自己是天下第一蠢物,最是無用之人,每天隻知道和身邊的姐妹丫鬟廝混,昏昏赫赫,糊塗透頂,傻裏傻氣,瘋瘋癲癲。
既忽略了女孩們的感受,也沒幫過她們什麼忙,隻知道多愁善感,百無聊賴,東晃西蕩,虛度光陰,最終落得家毀人亡,讓晴雯,林妹妹含恨而死。
讓身邊的一幹丫鬟婆子失望透頂,最終如雲煙散去。
或許是她們對寶玉的不滿,甚至是怨恨,所以總是糾纏著他,讓寶玉愧疚不已,心神難安。
不但難以潛心修行,甚至常常在午夜夢回之際,被噩夢驚醒。
苦不堪言之際,寶玉竟然生出了一種荒唐的想法:
要是自己能重生該多好哇!
如果能再來一次,自己一定不會再像過去那樣成天遊手好閑,不聞世事,甚至瘋瘋癲癲。
讓身邊的人為自己傷透了心。
前塵往事無法忘卻,愧疚之心常常有之。在這樣的情行下,寶玉的修行自然沒有半點兒進步。
寶玉的表現讓空空道人是看在眼裏,急在心頭。
終於在一天黃昏,當看見寶玉又癡癡的站在道觀外麵的柳樹下發呆,忍不住開了口:
“無量佛,善哉善哉!寶玉,最近看你總是眉頭緊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難不成塵緣未了嗎?”
“道長,弟子不敢,隻是每當空山寂靜之時,塵緣孽事總會無端來襲,搞得弟子心煩意亂,惶惶難安,還請道長賜教。”
身邊突然想起道長的聲音,嚇了寶玉一大跳,幹緊回頭恭恭敬敬的向道長行禮,如實的稟報自己的際遇。
空空道長聽後,甩了一下手中的拂塵,定定著望著寶玉,然後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唉,罪過,罪過,也不知是不是這款女媧石天生犯賤,不願待在清淨之地成仙成佛,卻向往那塵世孽緣,去承受那多災多難...
罷了,貧道看你命犯桃花,塵緣未絕,成天魂不守舍,早也無心向佛,念在我們有緣的份上,送你再走一遭吧。”
空空道長說完又是一甩拂塵,寶玉隻聽耳邊啪的一聲,眼前突然之間飛起無邊的沙石,不但睜不開眼睛,耳朵也嗡嗡的作響。
趕緊閉上眼睛,雙手捂住耳朵,腦袋裏亂哄哄的不知所措。
好久好久,沙石不見了,耳邊也沒有了嗡嗡之聲。
寶玉試著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竟然躺在怡紅園內的雕花床上,床前圍著一大幫的人,有家人,姐姐,妹妹,丫鬟,婆子。
其中靠他最近的是襲人,襲人右邊自己的娘親王夫人,左邊是林妹妹,寶姐姐,探春,還有晴雯。
而麝月等一幹丫鬟婆子,站在更遠的地方。
見他竟然醒了,襲人首先帶著哭腔尖叫起來:“快看,快看,二爺醒了,阿彌陀佛,老天保佑,我的小祖宗,你都昏睡了三天了,你差點兒要了我們的命呐。”
襲人邊哭邊緊緊捂住寶玉的手,淚水像斷線珠子般嗖嗖的往下掉。
聽見襲人尖叫,眾人十幾雙眼睛齊刷刷的向寶玉望過來。
王夫人眼裏最是關切,她一下子撲倒在寶玉身上,淚如雨下。
“我的兒啦!你終於醒了,你再不醒來,真真要了你老娘的命啦!
也不知道是上輩子做了什麼孽,竟然遇上了你這樣不省心的小祖宗,你要有個三長兩短,你讓你老娘情何以堪,如何活命?嗚嗚嗚...”
王夫人哭就算了,而黛玉早已是雙眼紅腫,那本就水汪汪的大眼睛,腫的都像水蜜桃哇。
麵對眾人哭的哭,笑的笑,還有人拚命的往老太太院裏跑,前去稟告老太太寶玉醒了。
賈寶玉一臉暈逼,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良久,他忽然恍然大悟,看來自己真是重生了。
哇塞,真是太好了。
蹉跎的歲月又重新回來,身邊飄散的人兒又重新聚在一起。
黛玉的柔情,寶釵的恬淡,襲人嬌柔,晴雯潑辣,曾經遠去的一切又真切地再現,怎能不讓寶玉激動無比,如癡如狂呢?
麵對眾多關切的眼神,梨花帶雨般的俏臉,此刻的寶玉真想放聲大笑,吟詩一首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