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該從何說起,畫畫是不是也要奠定基調?”男孩看了看阮溪又看了看張念溪。倆人不約而同的點點頭。
“或者,從你印象最深刻的地方開始說。”張念溪補充道。
“悲哀,很悲哀,天空是灰色的,烏雲壓頂,似乎伸手就可以摸到的烏雲,一堆堆,堆在我的頭頂上方,隨時好像都要塌下來一樣。”男孩開始回憶起來,他蜷縮著身體,眉頭緊鎖,深陷的眼圈,抖動著,仿佛很痛苦。
阮溪有些震驚,這個夢的基調,轉換的落差有些大,也難怪他經受了這麼大的心理折磨。
張念溪開始調色,換筆,阮溪看著這個從來沒有專業學習過繪畫的女孩,再一次表示震驚。
阮溪一直認為,人世間存在著天才,高手,和普通人的。天才就是那個在自己擅長的領域,有與生俱來的創造力,感知力的。所以總能創造出不一樣的驚世作品,而高手就是那個善於模仿天才,將天才創造出的新事物,不斷的升華,改造,讓其趨於完美。普通人就是享受這一完美事物的那一類人。
毫無疑問,張念溪便是繪畫的天才,雖然她並未創造出新事物,但是她對顏色,畫畫本身的敏感,已經讓阮溪,歎為觀止了。
“還有哭聲,從厚重的雲層裏透出來,不,又像是雷聲,混合到一起,一直追著我,躲不開,我想看清楚聲音的來源,但是除去烏雲什麼都看不見。”男孩哭了起來,阮溪看得出來,他已經太過於壓抑。
“還有其他的嗎?”張念溪問道。
男孩捂著腦袋搖搖頭,阮溪扯了一張紙巾遞給他道,“你可以把你之前夢裏的景物描述一下。”
男孩猶豫了一下,將之前夢到的景色詳細的描述一遍,張念溪擰著眉頭,一副全神貫注的模樣,阮溪認真的看著倆人,心裏有些忐忑,生怕張念溪再畫個人腦袋動物的身體。
約莫過了一個多小時,男孩才停下來,滿臉的淚水已經幹在臉頰上,目光有些渙散,似乎陷在那個夢裏,無法出來。
阮溪輕輕的叫了他幾聲,他才回過神,緩緩將目光移到阮溪的臉上道:“阮醫生,我覺得那個聲音很熟悉,很親切。好像,好像……”
“媽媽的聲音?”張念溪忽然念叨,“你這個夢不就是小時候貪玩迷路了,媽媽到處找你,急的直哭嘛!”
說完,她將畫紙從畫板上扯下,蠻有信心的將畫攤在了茶幾上。
看到畫的時候,阮溪深吸了一口氣,男孩子的夢境似乎是被拷貝到畫紙上一樣,就連那棵樹都畫的惟妙惟肖,阮溪似乎從男孩的眼中看到了震驚。
他緩緩伸手拿起茶幾上的話,摩挲著,眼神怪異,良久,他指著上麵的兩隻小鹿問道:“這個沒有在夢裏出現過。”
阮溪湊了過去,仔細的看了看,發現有兩隻小鹿,一隻站在山頭被烏雲包圍,一隻大一些的在田間奔跑,身上泥濘不堪。
沒有人的身體,隻是一隻小鹿。
阮溪不解的看向張念溪,張念溪認真的說:“我看到的夢境裏,他就是一隻小鹿。”
“這隻呢?是誰?”阮溪不死心仍然問道。
“他的媽媽。”張念溪道,“我覺得那個夢裏的聲音就是媽媽呼喚的聲音。”
“我和我媽媽都沒有去過這個地方。”男孩堅持道。
阮溪覺得有些頭疼,瞬間對自己的選擇有些後悔。
張念溪有幻想型視覺障礙,畫畫的時候多少會加入自己的心理,好在這張畫除去這兩隻小鹿倒還挺逼真。
阮溪表揚了張念溪一番,畫人不再說半人半獸,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首先在她的內心已經分得開人和動物的區別。
至於男孩,阮溪則開導他不要過多在意夢裏的感受和事情,夢都是人的潛意識,加上外界的幹擾造成的。
要學會放眼現實生活。阮溪建議他不防搬出去住,或者換個房間。
兩人離開時已經是中午十一點半了,阮溪洗了把臉,塗了塗口紅,她約了PT一起吃午餐。
她堅持要自己做東,算是感謝PT提供住所的幫助,PT體貼的將吃飯的地方定在財富大廈一樓的西餐廳。那裏價格適中,環境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