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陳晨雨說胃裏不舒服,阮溪在路邊買了些乳酸菌素片,以及一些鬆軟的麵包,攔了輛出租車便來到福利院。
福利院的保安換了崗,但是聽了阮溪自報家門後,爽快的將她迎了進去。走在被一堆堆白雪夾雜在中間的狹長道路上,阮溪並未朝後麵的宿舍區走去,而是徑直來到辦公區院長的辦公室。
院長正在收拾著辦公桌,看上去正準備下班,見阮溪站在門口,她頗為意外的笑道:“阮醫生來,昨晚上失落的東西找到了嗎?”
“找到了。”阮溪笑著走了進來,“耽誤您下班了吧。”
“沒有沒有,請坐。”院長笑著說。
阮溪坐在辦公桌對麵的一組長條沙發上,院長則泡了杯茶端給了她:“你今天來是有事嗎?”
“哦,昨天來的時候,聽說晨雨病了,我今天買了些藥和食物來看看他。”阮溪說道。
“有勞你啦。”院長說。
“那個,院長,最近我們福利院有新進的員工嗎?”氣氛差點陷入僵硬,阮溪猶豫了片刻,才開口問道。
院長笑著搖搖頭說:“沒有,沒有員工進來。”
“誌願者呢?”
“誌願者倒不少,”院長說,“我這裏有一份名單。”
“能給我看看嗎?”阮溪眼中有一絲興奮。
“可以。”院長起身從辦公桌上拿起名單遞給了阮溪,“但是你找的人不在裏麵。”
一抹尷尬浮現在阮溪的眼中,仿佛謊言被識破的孩子,心裏有些忐忑起來。擔心院長會不會因此懷疑她的人品。
“思齊給我打電話了。”院長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小飛那孩子竟然失蹤了,唉,年輕人辦事情總是那麼衝動。不計後果。雖然我也很著急,但是小飛不再我這裏。”
看來又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阮溪失望的將名單還給院長,寒暄了一會兒後,便和院長告別,獨自一人來到後麵的生活區。
“好吃嗎?”坐在晨雨對麵的小板凳上,阮溪看著晨雨埋著頭吃著蛋糕的模樣,眼裏露出一抹笑意。
“好吃。”晨雨說。
還是憑借著昨晚上的記憶找到晨雨的宿舍,宿舍裏其他小朋友吃過飯後都在後麵的小操場活動著,阮溪經過時沒有看見晨雨,便猜測他一定是在宿舍休息。
“這是乳酸菌素片,平時覺得難受可以吃一片,一天不超過四片。”阮溪囑咐道,將藥盒放在晨雨的旁邊桌子上。
“謝謝姐姐,蛋糕很好吃。”晨雨笑著說道。
看著他開朗起來的笑容,阮溪比任何時候都覺得作為一個心理醫生,她是多麼自豪。
“啦啦啦”一連串的歡唱聲響起,緊接著宿舍門便被一群孩子們推開。阮溪怔怔的看著孩子們歡跳的身影,拉住離她最近的一個孩子問道:“這歌是誰教你的?”
正嬉笑的孩子們被阮溪的緊張嚇的愣住了,他們安靜下來,身體情不自禁的朝一起靠攏。看著阮溪的目光裏也透著膽怯。
阮溪知道自己的模樣嚇到了他們,這些孩子都受過創傷,內心十分的敏感,稍微異樣的情緒被他們感知到後,都會下意識的放大。
“姐姐,怎麼了?”晨雨膽怯的聲音響起,阮溪回頭看著他瞪大的雙眼,她深吸一口氣,擠出一絲笑容問道:“姐姐覺得剛才小朋友們哼唱的歌很好聽,你能告訴姐姐,這歌是誰教你的嗎?”
“一個大哥哥。”一個小朋友小聲的說,“誌願者哥哥。”
“誌願者哥哥現在還在福利院嗎?”
“在的,在廚房。”另一個小朋友說。
阮溪聽見自己血液加速的聲音,莫名的興奮仿佛是蟄伏已久的植物遇見了春日陽光一樣,激動的無以加複。
“姐姐,那個哥哥有問題嗎?”晨雨小心翼翼的問道。
“他之前就經常來呢?會給我彈吉他唱歌聽,還會帶好吃的。”
就是小飛!阮溪愈發的確定,按耐住跳動不已的心,她激動的說:“謝謝你們。”
誌願者,躲在廚房,阮溪一邊快步朝廚房走去,一邊想著,那晚上廚房阿姨的反應多麼的明顯,她竟然一點都沒有懷疑。
廚房是位於福利院生活區東北角的一棟房子裏,房子的中間空地上擺放著一排排桌椅板凳,這些桌椅板凳的東邊則隔成許多小窗口,窗口後麵便是空蕩的廚房操作間。
慢慢走過那一排排窗口,晃眼的白幟燈在一排排鍋爐的蒸汽下顯得朦朧起來,小飛穿著有些發舊的廚師服,坐在一張矮小的凳子上,低著頭摘著堆放在腳邊的青菜。
他佝僂著的背部十分的單薄,曾經時髦的發型現在也耷拉在頭頂上,遮住他原本光潔飽滿的額頭。
他看似專著的摘著青菜,但是整個人卻顯得有些愣怔,阮溪隔著窗口叫了好幾聲小飛,他都沒有聽見,直到旁邊切菜的師傅用腳踢了踢他的小板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