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杜月笙在家裏擺了桌酒席,慶賀心愛的兒子及女婿出獄歸來。

杜月笙舉起裝滿茅台酒的酒杯,對杜維屏和榮鴻元說:“來,兒子、女婿,我們碰一杯,慶賀你們回家,這些日子你們受苦了。”

杜維屏與父親碰杯:“阿爸,謝謝你的營救。你老人家事先設計的這張底牌還真好使。你不愧是在上海灘經營多年的大佬,深謀遠慮、足智多謀呀。”

榮鴻元也與丈人碰杯:“多謝老泰山營救,老泰山真是老當益壯。”

杜月笙喝了口酒,然後擺擺手:“我們不要太高興。要知道,用氣功對付強手,自己也會傷氣呀。為了救你們出來,我使了萬不得已的一招,得罪了當今中國最有權勢的一批人物,蔣介石、宋美齡、蔣經國、孔祥熙、宋子文,都得罪了。以後我們在上海灘也不好混了。我想好了,我們移居香港,避一避風頭。”

杜維屏點點頭:“阿爸想得深、想得遠。現在時局混亂,我們去香港也好。”

榮鴻元也點頭讚同。

杜月笙歎了口氣,“我在上海經營多年,盤根錯節、根深葉茂,真是不願意離開呀。”

杜維屏安慰父親:“阿爸,我們在香港站住腳後再慢慢發展,以後還可以返回上海,重整河山。”

榮鴻元說:“是呀。”

杜月笙又歎了口氣,“怕是不容易喲,看現在這形勢,以後中國怕是要成為共產黨的天下,蔣家還不知魂歸何處呢。”

“老蔣老奸巨滑,怕是早就想好了退路了。”杜維屏說。

“嗯,”杜月笙點點頭,“如果真的在大陸站不住腳,他可能去台灣,也可能去海外。”

“阿爸,我在獄中聽說揚子公司被撤銷了,物品也被查封,孔令侃也被趕出了上海灘,去了海外。 ”杜維屏又說。

“哼”杜月笙冷笑一聲,“遮人耳目而已。現在時局混亂,孔令侃正想把公司移到海外呢,借此機會剛好如願,還能讓蔣經國下了台階。封存的貨物也沒上繳國庫,暗中已經讓孔令侃轉移它地或海外,他什麼損失也沒有。”

“我說呢,小蔣怎麼下得了手。宋美齡、宋藹玲、孔祥熙、宋子文,哪一關他也過不去啊,老蔣還有些懼內。”杜維屏又說。

杜月笙笑了笑,“小蔣年輕氣盛,可還是鬥不過老蔣呀,兒子還得聽老子的。”

杜維屏笑說:“是呀,兒子得聽老子的,我永遠聽你老爸的。”

“哈哈哈”杜月笙開懷大笑。

榮鴻元連忙接上說:“我也永遠聽老泰山的。”

杜月笙爽朗地笑著說:“好、好、好,就為你們這句話,我冒險撈你們出來也值了。”

父子三人又笑碰了一杯。

在這同一時間,蔣經國也在喝酒。他平時很少喝酒。可今天感到很鬱悶,坐在辦公室什麼事也做不下去。早上,他習慣地打開報紙,看到這樣一段文字:“記者近日在采訪中聽到這樣的反映:違法的豪門子弟都悄悄地釋放了,這次經濟整頓說是‘不打蒼蠅,隻打老虎’,實際上還是隻打蒼蠅,不打老虎。”這幾天他就心氣不順,看了這段話更覺得一股濁氣在胸裏上升,滿胸膛裏亂竄。他抑鬱的目光掃到屋角的一箱酒,氣悶又膨脹了數倍。這是孔令侃派人送來的一箱法國葡萄酒,說是為了感謝大哥的關照。蔣經國感到這裝璜精美的葡萄酒裏滿含著嘲笑與譏諷。他拿起一瓶葡萄酒,想用力摔在地上,可又擔心驚動其它屋裏的工作人員,於是他用牙咬開酒瓶蓋,狠狠灌了幾大口。片刻後,他感到腦袋有些暈乎乎的,胸中的悶氣似乎也消散了些,於是他又舉起酒瓶往嘴裏灌,一瓶酒很快就見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