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包圍的小鎮,像昔日一樣安靜,鎮裏的小孩們正背著書包朝學校趕去,幾個小混混嘴裏叼著煙,手裏不斷的比劃著不同的姿勢,看起來異常的興奮,不時罵罵咧咧對著走過的小學生大罵兩聲,然後轟然大笑起來。
胡熊低著頭,手上的刀快速的在桌板上來來回回著,一條長長的麵粉條在胡熊的手裏從長變短,又被拉成細長細長的放進油鍋裏,稍許放進去的麵粉條變成一條黃橙橙的油條,然後被鐵夾子夾了出來。
“老哥,一盤油條一碗稀飯,先給學生們做好,我不急。”說話的是一個青年,大概二十五六左右。
胡熊抬起頭看了一青年,臉上嗬嗬的笑了起來。
“十五爺,最近過得可好,您還是這麼不急不慢啊,一切都喜歡為學生著想,像你這樣的人少咯,人心不古啊。”胡熊端著油條向青年隔壁的桌子走去,回過身向青年遞過去一支煙。
“學生都是祖國的未來,不能耽擱了學習,我一個成了年的人,也不必和學生搶那麼點時間,老哥也別老是叫我什麼十五爺的,叫我小三就行,叫十五爺那太外(生疏)了。”說話間胡熊的油條已經端了上來,青年開始吃了起來。
“還是叫十五爺的好,這樣叫起來有感覺。”胡熊可不敢真的叫眼前這青年叫小三,叫聲十五爺自己心裏也服氣。
半年前,這個十五爺第一次來自己小店,剛好碰到鎮裏的一些小混混在自己小店裏收保護費,十五爺可是二話沒說,一人把小混混全部撂倒,然後給了那些小混混一些警告,本以為會惹來那些小混混報複的胡熊,沒想到半年過去了那些收保護費的小混混在也不敢來自己小店放肆。
十五爺為什麼會叫十五爺,鎮裏很多人的說法是這樣的,十五爺稱自己叫小三,而鎮上的混混都叫他叫伍爺,這三乘伍就得了個十五爺。
而在小鎮上,所有人都對這個十五爺敬佩得五體投地,不是因為十五爺身手了得,十五爺本是外地人,得到鎮上人們認可的原因是因為在三個月前的一天。
那時候正時三月,都說三月天娃娃臉,說變就變,叫人難以捉摸。
雨已經下了好幾天,鎮上的人們本來就沒什麼事做,有錢的打打牌,沒錢的就對著老天大聲罵上兩句,因為這天會把自己的農作物全整沒了。
而就在大家都沉迷在牌局的輸贏破口罵娘的時候,突然傳來噩耗,臨近學校的大山發生山體滑坡了。
所有人被這突然起來的噩耗給驚呆了,清醒過來的婦人們發了瘋的朝學校的位置跑去,男人們手裏拿著鋤頭遠遠的把女人們拋在後頭。
鎮上的學校是蓋在大山的山腳下的,小學一年紀和六年紀的教室都是新蓋的,但幼兒園的教室是老式的木梁結構,因為常年失修很多木梁已經開始腐朽起來。
幾天的狂風暴雨下來,原本就腐朽了的教室就那麼塌了,還好學校的學生都沒事。
當小鎮上的人們趕來的時候,發現山體滑坡並沒有出現在學校的這個方向,但眼前已經看不出模樣的教室,讓所有人心裏一痛,這間教室培育出來的不至是那些已經在外成家立業的兒輩,自己這些三四十歲的人,都是從這間教室裏走出來的,現在卻已經認出不是什麼模樣了。
正在大家沉寂在多過去點點滴滴的回憶中的時候,卻發現在廢墟的上麵還有個身影,在大雨中模糊的身影後背上還背著一個六歲的小女孩。
後來鎮上的人才知道,不是因為自己的兒女有多幸運,而是那天學校裏的那個身影來得太及時,如果不是那個青年,恐怕這所老態龍鍾的教室也不會那麼客氣,一個人也沒受傷。
是十五爺抗住了從樓上掉下的木梁,救下了一個班的學生,同時也救下了胡熊孫子的小命。
就為這一點,胡熊覺得自己叫一個比自己小了二十四五歲的青年叫爺,卻也不覺得委屈。
更讓胡熊敬佩的是,當第二天鎮上的人們還在為幼兒園不能上課的事而煩惱的時候,一些早起做事的鎮民們發現,昔日那些除了好事不做,其他什麼事都做的小混混竟然開始在學校裏幫起了磚頭,相互吆喝著,為幼兒園教室重建而努力著。
那些一直恨鐵不成鋼的父母,第一次發現自己的兒子長大了,從前那些偷雞摸狗的事也沒幹了,一心的開始學起了技術,在到後來,那些曾經為了兒子在外混而擔心的父母才知道,改變這一切的不是因為自己兒子想通了,而是在自己兒子後麵還有個十五爺。
從那以後,十五爺的名聲徹底的在小鎮上傳開了,有敬佩十五爺的,也有害怕十五爺的,敬佩他的是因為十五爺為鎮上做的事,害怕他的卻是因為那無中生有的鎮上真真的黑老大。
青年低著頭吃著自己盤裏的油條,不時的將油條放進稀飯裏,然後放到嘴裏吸了起來,聲音特別的大,周圍偶爾也會投來些好奇的眼神,但馬上又縮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