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玉送完燕傾傲回來,便見屋裏的男人扶著椅子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不由得麵色一變,連忙上前扶住男饒身體。
“你慢點……”她深深呼了口氣,一雙略帶幽怨的眼睛看向男人,這個月他已經摔十多次了,依舊是不長記性。
明明就是成熟穩重的人,有時候卻像個孩子,站起來就站起來,也不用拐杖,時常摔了,也隻是笑著無事。
“玉兒,推我出去。”北晉棠淡淡一笑,在這屋裏坐太久,這雙腿都快僵硬了,心頭一樁大事終於了卻,他也想出去賞賞景,透透氣。
“也好,下雨了,出去看看雨……”他們初次見麵,也是下著雨,不過是電閃雷鳴,傾盆大雨。
當時她被仇家追殺,受了傷,他用寬大的披風蓋住她,一路掩護,把她帶回了家,他給她換紗布,上傷藥,直到她傷好。
他那時年少,意氣風發,如今,都一大把年紀了,宮玉忍不住低笑了一聲,目光卻柔柔的看著北晉棠,隻要他在,她的就還在。
“棠,還記得曾經你過什麼麼?”或許是因雨相識,她便也喜歡上了雨,總是不顧他的反對,一下雨就往雨幕裏跑,每次都要淋個痛痛快快。
於是,她在前跑,他在後麵又怒又急的追,或許是後來發現她太喜歡雨了,他便也由著她的性子,和她在雨中嬉鬧。
“嗯?我過什麼?”他過的話太多,玉兒問的是哪句?
“你背著我在雨中跑,過要背我一輩子的!”
“可是玉兒,晉棠如今站不起來了。”
“無事……有玉兒在,別怕。”宮玉蹲下身,將臉貼在男饒大腿上,北晉棠抬手輕撫她的臉,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意。
就算永遠站不起來又如何,他想做的事情已經做了,此生再無遺憾。
“我一直很期待我們的孩子,你呢?”
“……”孩子,他還會有孩子麼?男人近乎自嘲的笑了笑,他怎麼可能會有孩子?
“棠,我有身孕了。”宮玉抬起頭,臉上暈開一抹淡淡的紅,她如朝陽初升,美得不可方物。
“玉兒……你……真的?”北晉棠激動的握著女子的手,心頭的喜悅無以言表,宮玉回握著北晉棠的手,兩兩相忘,一片情深。
“嗯,從今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三口了!”她知道他是渴望他們的孩子的,曾經阻礙太多,紛擾太多,追逐太多,而今放下一切,倒可以平平靜靜的生活了。
“讓來我聽聽兒子的聲音……”男人迫不及待,將頭湊近宮玉的腹,如一個毛頭子般,急不可耐!
“……問大師,才兩個月……”宮玉撇了撇嘴,兩個月哪裏來的聲音?
燕傾傲出了南寺,雨還在下,這雨很,細如絲,雨打在她的臉上,一片清涼,她伸開雙臂,閉上眼,似乎想要擁抱這雨。
這浪漫細膩的雨,似乎很久沒淋過了……不,她從來就沒有淋過浪漫的雨,帝國的雨,充斥著灰塵,充斥著汙染物,讓人敬而遠之!
上一世,她期待的溫馨浪漫,也隻有在譚血鋒求婚的時候發生過吧,唯有那一次,是她記憶中最深刻的浪漫,可惜,一切都是過眼雲煙,如今想起來,也不過是嘲諷一笑。
她這一生經曆的,都是鐵血之情,工作是,愛情也是,其實她期盼的隻是普通人般淡淡的甜蜜……
頭上忽然飄來一襲袍角,是梨花淺白的顏色,鼻尖傳來一股熟悉的味道,燕傾傲心頭一振,抬頭便看到一張玉白的臉,臉上是男人溫和寧靜的笑。
“淋點雨過過癮就好,淋多了卻會著涼。”北寒烈的麵龐熟悉而雋美,燕傾傲抬頭看著她,時間仿若定格,她漆黑幽亮的眸,倒映著男饒臉,還有他頭頂的一片衣角。
他雙手舉著自己寬大的外袍,為燕傾傲遮住頭頂的雨,細細的雨絲打在他的衣服衣服上,暈出一圈水花,他優雅俊逸,如尊貴的王子,亦溫潤儒雅,是謙謙君子。
“你怎麼會在這兒?”燕傾傲有些詫異,也有些驚喜,聞著身邊雪蓮淡淡的清香,心也變得寧靜。
“來接你,下雨騎馬不方便,我們坐馬車回去。”北寒烈輕言細語,淡淡的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