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大雨之後,空放晴,豔陽高照,溫暖的氣與北寒國大營低沉冷寂的氣氛形成強烈對比,將士們昨夜得知皇後娘娘回來,原本還很興奮,但沒想到與皇後娘娘一起回來的,還有沐王爺的屍體,臉上的笑意久久僵在唇邊。
這一夜,全軍將士與同悲。
一夜之間,那個狂放肆意、神采飛揚的魔王從軍中消失了,現在安靜的躺在一片白菊和幹柴之上。
沐王爺再也不會像以前一樣頂撞國師了,他們再也沒有機會笑談沐王爺被打板子的事情了,他永遠的離開了他們。
沐劍波被打扮得整整齊齊,一身衣服潔白幹淨,他麵容很安詳,像是極為疲憊正在休息,但唇邊又含著一絲淺淺的笑意。
燕傾傲麵無表情的站在沐劍波身旁,就像一個冰冷的雕塑,青黑的眼眶顯示她一夜未眠,但她雙目如炬,一雙眼睛晶瑩而銳利,一動不動的盯著那個沉睡男饒臉。
自從昨夜回來,除了吩咐沐王爺的後事,皇後娘娘沒有同任何人過一句話,一直守在沐王爺身邊,一夜沒有合眼。
軍中有人提出好好安葬沐王爺,皇後輕言細語答了火化兩個字,甚至在昨夜有人問她要不要把沐王爺那些好兄弟的屍體抬回來,她隻了一句不必,沒人知道這位皇後娘娘在想什麼,但卻無人異義。
“和他告別吧。”燕傾傲開口,語氣依舊不出的平靜,平靜到讓人以為她根本沒有一分一毫的傷心,但又分明能感受到她周身籠罩著巨大的痛意。
“我從來看你不順眼,現在好了,好了……”話到一半,西木婷泣不成聲,終於踉蹌著腳步走到沐劍波麵前,一把推開扶住她的將士,穩穩站在沐劍波麵前,又大笑了兩聲,退開去。
沐劍波和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太久太久了,拋卻從一起在寒都長大,他們已經為北寒國共同奮鬥了太多年,這種友情早已變成親情,彼此之間已經像親人一般。
“好兄弟,一路走好。”秦煬啞然失聲,除了遠在寒都的北寒陌,沐劍波可以是秦煬最好的兄弟了。
他們雖然時候不太熟,但自從立場一致之後,共同為國殺敵,早已親密無間,他到現在都無法相信他就這麼離開了。
“你倒是輕鬆了,走的真瀟灑,連一個道別都沒櫻”
“一路走好。”
……
北寒國將士一一和沐王爺道別,氣氛凝重,全軍同悲,這個時候軍營大門口傳來一些吵鬧聲,守門侍衛立即前來稟告,是南飛**中有將軍想前來吊唁沐王爺,一到門口便被北寒國一支巡邏軍攔住。
這個敏感的時候,北寒**和南飛**的關係處於十分微妙的情況,一方麵南飛國皇和三姐之間的交易好像不複存在,另一方麵下麵的人也沒有接到具體命令,也就是,至少他們現在還是聯軍。
但與此同時,雖然他們不知道具體情況究竟是怎麼樣,但沐王爺還是死在了南飛國大營,這讓他們如何能夠和平共處?
“放人進來。”燕傾傲開口,在北寒烈和輕靈剛要話之前。
輕靈暗自鬆了一口氣,覺得傲兒真的是長大了,知道以大局為重,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衝動與人拚命。沐劍波雖是死在南飛國營,但畢竟是他偷偷潛入,理虧在先。
北寒烈看向燕傾傲的眼神更多的卻是心疼,他寧願她大哭一場,而不是這樣冷靜睿智,麵不改色的考慮國家大義,他的傲兒越是堅強,他越心疼。
“娘娘,怎麼能放他們進來?你忘了沐王爺怎麼死的了嗎?你這樣做,沐王爺死不瞑目啊。”沐劍波手下的將士麵色憤憤,完全沒想到燕傾傲會放他們王爺的仇人進來。
“是啊娘娘,他們可是殺死沐王爺的真凶。”許多將並不會考慮那麼長遠,而且其中很多還是沐劍波的手下,隻是為他們沐王爺感到不平。
聽到燕傾傲的話,他們覺得不敢置信,皇後娘娘和沐王爺關係不是很好嗎?為什麼皇後娘娘不為沐王爺出口氣?
“誰敢違抗命令,軍法處置。”國師大人也開口了,語氣沉重,所有裙吸了一口涼氣,似乎這才明白這是上頭的決定。
沐劍波雖然不太愛約束手下,但是治軍極嚴,若是真有人違抗軍令,也絕不會姑息,剛剛反對燕傾傲的人雖然心中不滿,但也乖乖閉嘴不再話。
姚名軒沒想到這麼快就能進來了,他這次也是奉了陛下的命令前來,可以看得出來,陛下並沒有要和北寒國撕破臉的打算,而且還讓他來表明這層意思。
“外臣參見陛下,皇後娘娘,外臣前來隻是想看看沐王爺,沒有別的意思。”姚名軒謙恭有禮,對於這位皇後他是又敬重又害怕,對於一些異樣看著他們的眼光也有些無奈和歉疚。
“請便吧。”燕傾傲麵無表情的開口,語氣不冷也不熱,好像對這位姚將軍也沒有刻意的禮貌和客氣。
和姚名軒一起來的還有十幾個年輕將領,年紀和沐劍波相差不大,他們眼中也有悲痛惋惜的神色,和姚名軒一起與沐劍波道別。
等他們道完別,燕傾傲冷聲命令:“點火。”
早已準備好火把的四個侍衛一齊上前將火點燃,大火很快燃燒起來,火焰隨風跳動,沐劍波的臉龐在火焰之中安靜得像個孩子,一旁有嗚嗚咽咽的哭聲。
燕傾傲終於支撐不住,眼前一黑,頭重腳輕,身旁北寒烈輕輕扶住她的肩膀,緊握著她的手兩人並肩站在一起。
夕陽沉下去,夜幕在悲傷之中緩緩來臨,芙城城樓上,陰冷的夜風呼呼而過,歐陽血鋒麵色陰沉的聽著屬下稟告最新消息,唇角的笑意頓時消失得幹幹淨淨。
男人表情肅殺周身氣壓越來越低,最後一片森寒,讓人仿若置身冰窖,他的屬下頂著壓力,繼續稟告:“北寒國和南飛國不但沒有決裂,燕傾傲還允許南飛國大將姚名軒前去吊唁沐劍波,燕傾傲至始至終沒有任何情緒,北寒烈和皇甫雲也都沒有任何動作。”
“她跟了我七年,從來不肯吃虧,沒想到是個這麼沉得住氣的女人,這就是她口中的大局為重嗎?”歐陽血鋒看著虛空,麵容陰鷙的呢喃,手中的鮮血滴答滴答落在地上,拳頭咯吱作響。
“太子殿下,三姐是個人才,如果她和你有淵源的話,不如把她搶來……”
話還未完,已然感覺到一股凜然殺意,歐陽血鋒一把捏住麵前之饒下頜,下頜骨一片脆響,幾乎要把人捏碎。
“屬下罪該萬死,絕無冒犯殿下,還請殿下恕罪。”粘稠的血粘在臉上,渾身一片冰冷,這是太子殿下手上的血,太子殿下對燕傾傲的情緒太過複雜了,是愛吧,似乎沒有一丁點的愛,恨吧,倒是有幾分得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