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重門(1)(1 / 2)

14號晚上,陶佳突然打電話到我寢室,她在電話裏哭喊著:“月亭,快來救我!——我——我床上——圖釘——你快來呀!——”陶佳的哭和喊互相切割成一段一段,哭不徹底,喊像卡帶。我聽著心疼,忙說:“你到樓下等我,我馬上來。”我跑到女生宿舍樓下時,遠遠就看到她蹲在門口,抱著頭,抽泣讓她的身體顫抖地蠕動著,一副冬天從水裏撈上來的落水狗的慘樣。我叫了句“佳佳!”,這隻可憐的落水狗像看到骨頭似的忘了剛剛落水的事,衝過來抱著我。她像是抱到了冰塊,顫抖得更厲害了,哭也一下變得徹底了。我像是抱著條跳動著的大魚,快抱不住了。我抱緊她,像掐住魚鰓不讓大魚亂跳似的,結果是她也死命抱住我,我和她一起共振似的顫抖。我快喘不過氣來了,忙握著她的雙肩推開她,問道:“怎麼了?又出什麼事了?”這倒意外地達到“掐魚鰓”的效果,她又恢複到“互切”的狀態,道:“晚上我一回去——剛坐上床,屁股就——就被什麼紮得跳了起來——翻開墊被看到——看到上麵厚厚的一層圖釘——泛著白光,銀晃晃的——太可怕了——我——我不敢再回去了——她會不會把我室友收買了——還是——我不敢想了!”我說:“那就不要想了。”摸了摸她的頭,抱著她走向了那張石椅。我要見她,我要掐死這條瘋狗!他見我不說話,也不說了,我知道她相信我。到了石那張椅,我坐下去,她不好意思地踟躇著,我突然想起她的屁股,笑著拍了拍大腿,示意她坐上來,她猶豫了下,“哎呦”一聲側坐了上來,然後再也不敢動一下。我用空出的右手,擦拭掉她臉頰上殘存的淚水,可留下的淚漬卻像一層陰影覆蓋在她臉上,淚漬用濕毛巾也可以擦拭掉,但陰影卻揮之不去。她安靜地依偎在我身上,眼睛溫柔地凝視著我,突然問道:“你說,她會來嗎?”我驚喜交加,道:“你知道呀!那——你希望她來嗎?”她說:“當然希望!我們要跟她說清楚,再這樣下去,我要被她逼瘋的!”是呀,以前隻聽說過“死也要拉個墊背的”,現在碰到個“瘋也要拉個墊背的”,真是可笑!可恨!我笑著問道:“你打算怎麼跟她說清楚?”她說:“愛情是兩情相悅的事,勉強不來的,你不喜歡她,再怎麼逼也沒用的。”我繼續笑道:“你太天真了,你認為跟那條瘋狗說這些有用嗎?”她頓了頓,問道:“那你說怎麼辦?”我抹去臉上的笑,故作嚴肅道:“辦法隻有一個——那就是我們分手!”陶佳一聽,猛地推開我道:“餘月亭!你你——你混蛋!”我看她的臉漲得像個紅蘋果,生氣的樣子可愛得別有一番趣味,忍不住笑了起來,道:“你聽我說完呀!我的意思是假裝分手,把她引出來。”她這才想起疼來,道:“哎呦,疼死我了!——你真壞!一句話還分兩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