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水?
蘇黎突然想起來,是的,她趁著母親帶人去陸家的機會,從家裏跑出來,去了河邊。
與其嫁給陸辰九那種敗類,她情願去死!
她投河了。
河水冰冷刺骨,身上的棉服沾水後好像石頭一樣,把她越拽越深。
她很快就失去了意識。
想不到,竟被人救起來了。
回想起整個過程,她緩緩轉動眼眸,看向麵前男人:“我??咳,咳咳——”
一開口,她才發現嗓子嘶啞的不成樣子,火燒火燎的好像堵著一團氣焰。
身為醫生,她很清楚自己是怎麼了。
那麼冷的河水,她沒被凍死就算好了,重感冒又算什麼。
猛力咳了陣兒,她一手捂著胸口。
隻覺得五髒六腑都被一根筋拉扯著,氣管更是撕裂般疼痛。
陸宴北皺了皺眉,在床邊坐下,見她緩不過氣來,他遲疑了會兒,還是伸出手去,幫她拍著脊背。
隻是,動作不熟練,生硬得很。
蘇黎被他拍著背,起初一愣,看了他一眼。
見他麵無表情,甚至眉眼間有點嫌棄的樣子,她又收回視線。
好一會兒,氣息終於順了些。
魏尋倒了杯熱水過來,“少帥,讓蘇醫生喝點水吧,潤潤嗓子。”
陸宴北接過,遞給她:“喝水。”
蘇黎虛弱得很,記憶中她從來沒有這樣咳嗽過。
她估摸著應該不隻是感冒這麼簡單。
既是溺水,很可能肺裏麵嗆水了,這樣極容易導致吸入性肺炎,得養一陣子。
身子撐著坐起來一些,她朝後靠著床頭,才接過水杯。
“謝謝。”
“不客氣。”
水有點點燙,她小口小口喝了半杯,伸手要把杯子放回床頭,可手臂夠不到??
陸宴北立刻伸手接了,放回去。
她看了眼,虛弱地喘著,又道:“謝謝。”
男人目光沉沉地看向她:“我們之間有這麼生疏?”一口一個謝謝。
她抿著唇,腦子裏依然嗡嗡地響,沒回這話。
等氣息平順了些,她才再次看向男人,又問:“我怎麼??會在你這兒?”
魏尋看了眼陸宴北,眸底藏著什麼,默不作聲地轉身出去了。
蘇黎沒瞧見這一幕,視線隻在陸宴北這邊。
“我的兵駐紮在河邊,正好出外訓練,看到河上飄了個人,就撈了起來。”
陸宴北淡淡地,給了個說辭。
“是嗎?”
蘇黎覺得很奇怪,她當時不是沉下去了嗎?怎麼還飄著?
如果她已經飄在水麵上,那就說明死透了,屍體起碼泡的發脹了??
可如果是那樣,她又怎麼會起死回生?
心裏疑惑更多,可她太虛弱了,沒力氣說話。
原以為一死了之,也不用去想那些痛徹心扉的事了。
可現在沒死成,她又陷入痛苦之中。
然而,她也不能怪這人手底下的兵多管閑事,救她一命。
陸宴北知道她不信這個說辭。
隻是,見她不信也不問了,生無可戀的樣子像是還在遺憾著沒有死成,心裏便忍不住來氣。
生在這亂世,雖說誰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可每個人還在拚盡全力的活著!
可她倒好!
好端端的自尋短見!
見她安安靜靜地靠著,時而咳嗽兩聲,眼睛裏滿是搖晃的淚光,也不知是咳嗽憋出來的,還是又想到什麼悲從中來。
陸宴北終於忍不住,沉聲問道:“有什麼事想不開,要去尋死?”
蘇黎撇過頭去,聞言也沒看他,隻虛弱淡淡地回:“沒什麼,就是不想活了??”
“沒什麼?”
男人冷笑了聲,眸光越發犀利,“現在還想死嗎?”
她抿著唇,不說話,眼淚滾滾下落。
陸宴北看著她,越發火不打一處來。
在他眼裏,這個女人一向是與眾不同的。
敢一再地忤逆他,反抗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可如今卻一反常態,為了個毫無底線的人渣敗類,竟去尋死覓活!
見她不說話,陸宴北咬了咬牙,英俊冷毅的臉龐劃過一絲戾氣。
下一秒,伸手從腰間掏出手槍。
“給,想死是嗎?我幫你!”
他掏出槍,動作狠厲又迅速,“哢噠”上膛。
而後一把拉過女人的手,將冰冷沉重的手槍拍進她掌心,又把她手指強行合攏。
蘇黎是第一次摸槍,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到,一時懵了。
陸宴北根本不看她的臉色,把她的手指扣攏後,又拉起她的手把槍對準了她的太陽穴,槍口狠狠抵在她鬢間。
“想死很容易!隻要你的手指扣下去,馬上頭破血流!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男人把她的手定好位置,又沉聲一喝:
“開槍啊!你不是不想活了嗎?我幫你!”
蘇黎完全呆了,被陸宴北這樣一激將,所有的情緒頓時被推到最高點!
握著那支冰冷的手槍,她整個人像一張被拉滿的弓!
隨時都要斷裂!
呼吸屏住,耳邊隻有隆隆的心跳聲。
她靈魂出竅一般,瞳孔瞪到最大,轉過頭來,圓目怔怔地瞪著男人。
陸宴北麵色陰戾而駭人,那雙幽深的眼似乎被怒火點燃,眼角都一片猩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