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杵著,僵硬的身體明顯抵觸,若此時有個地縫,她一定毫不猶豫地鑽進去。
僵持和議論聲中,山本走過來,勸道:“蘇醫生,督軍??看重你??”
她聽著這話,越發懷疑督軍是不是真要娶她做姨太太!
如果是那樣的話,她該怎麼辦?
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拒絕?
那樣的話,恐怕蘇家明天就從江城徹底消失了。
可若是答應——
蘇黎心裏狠狠一震,後悔來這宴會了。
果然是鴻門宴!
山本拉了她一把,她回過神來,盈盈雙眸緊張又無措地看了山本一眼。
“上去吧??”
山本又催促。
周圍還有那麼多雙眼睛看著。
蘇黎騎虎難下,隻能勉強扯了扯唇,露出點笑容,纖細的手指拽了拽臂彎裏的披肩,兀自鎮定了幾分,從人群讓出的小道上穿過,走向督軍。
陳虹嵐看著她站在自己麵前,一雙眼忍得通紅,好像隨時都要撲上來把她推下去。
督軍心情很好,等蘇黎走進了,一手虛虛攬在她肩頭,又對著話筒道:
“這位是蘇醫生,前朝蘇老太醫的孫女,年紀輕輕醫術高明,這城裏的老百姓都喊她‘女華佗’,山本先生的病,協和多少專家都沒能治好,被蘇醫生幾副湯藥就給醫好了。”
督軍如數家珍一般讚揚著蘇黎。
台下,立刻又有議論聲傳來:“原來她就是那個‘女華佗’,我倒是聽說過!”
“她就是蘇家的女兒?蘇家現在都沒落了,短短半年時間,死了三個人——”
“是的!我也聽說了,那個蘇二小姐,死了沒多少時日吧。”
“督軍這是什麼意思?他的生辰宴呢,請一個剛死了妹妹的人來多晦氣!”
議論聲自然也傳到了督軍耳中。
“各位稍安勿躁。”
這城中發生的事,督軍自然也聽說了。
但那些都跟他沒關係。
對一個征戰沙場的將領來說,每天見得最多的事就是死人。
他哪裏在乎這些。
他隻在乎利益和軍權。
“這些日子,蘇家發生了一些事,想必各位都有所耳聞。
蘇家被奸人所害,蘇醫生最是無辜。
陸某仰慕蘇醫生的才華,同情蘇醫生的遭遇。她治好了山本大佐的病,也等於是幫了我一個大忙!
多少金銀財寶都不足以表達陸某的感激之情,所以,我決定收蘇醫生做幹女兒。從今以後,蘇家就是督軍府的親戚!”
督軍話還沒說完,已經全場震驚!
蘇黎本人更是嚇得直接回頭瞪著他,懷疑自己的耳朵!
她是該慶幸還是惶恐?
畢竟,不是娶她做姨太太!
可是做幹女兒,這同樣——
“天啊!督軍這是瘋了麼?要收這女的做幹女兒?他自己又不是沒有女兒!”
“這女的真是運氣好,就憑著給山本治好了病,飛黃騰達了!”
人群裏議論聲更大,督軍完全不在乎。
他做事向來有手段有目的,哪裏在乎這些繁文縟節。
從這方麵來說,陸宴北是完全遺傳他的,隻不過比他更甚!
督軍身後,那幾個姨太太們生的女兒,同樣震驚不已。
“阿爸這是什麼意思?我們做女兒做的不好嗎?他還要在外麵收一個幹女兒!”
“就是!這個蘇家我可是聽說了,晦氣得很!萬一把晦氣帶到咱們督軍府來了怎麼辦?”
姨太太們心裏也受驚,但到底虛長一些年歲,沉得住氣,於是低聲喝道:
“你阿爸做事自有他的道理,你們少說幾句!”
幾個大小姐立刻嘟著嘴巴,不開心地瞪著眼。
台上,蘇黎足足愣了一分鍾,才微微回過神來,轉頭看向督軍。
“督軍,我??”
她心跳惶惶,腦子裏一片空白,結結巴巴地,艱難組織著語言:
“謝謝您抬愛,隻是我實在??”
“蘇醫生,我可是真心要收你做幹女兒的,你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在我生辰這天,駁我的麵子,讓我當眾出醜?”
督軍回頭看向她,語氣不重,卻讓人無法拒絕,臉上的笑意味深長。
蘇黎突然就說不出話來了。
督軍選在這樣的日子,擺明了就是讓她無法拒絕!
否則,就是不識好歹,自尋死路!
身後,陳虹嵐聽著這個消息,雖然也震驚不已,但心底卻覺得鬆了一口氣。
隻要不是娶這女的做姨太太,收個幹女兒又如何?
她當年生下宴北就不能再生育了,而陸家需要子孫旺盛,所以丈夫接連娶了兩房姨太太。
而後幾年,陸陸續續出生了四五個少爺小姐。
那兩個姨太太仗著兒女雙全,平日裏不知多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