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此穀周圍頗廣,四壁懸崖斧斫,奇險高絕,崖壁上奇石怪鬆竟爭。穀中香花茫草,風擾水撥,如波似浪,此起彼伏。青林翠竹,性雅風流,糾纏聚合,自據角落。四下溪水繞流,清澈見底,魚兒嬉戲,遇人不驚,嫻靜安詳。輕紗彌空,清霧喜靜,陽光透過,流光溢彩,諸山崖石映輝,頓時五色俱全。穀的正中矗立著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這是曹子餘的住所,青靈鬼母討厭塵世喧囂,她是不在這住的,隻有平日裏來看望曹子餘的時候在此暫駐幾日,穀中的一切事務都由老胡打理。說起這座宮殿,可是飽含血淚艱辛,無數知名匠作被鬼母掠來,被限期造就一座宮殿,許多人就累死在建造宮殿的工作上。老胡薄涼,在穀外挖了個坑將死的,沒死的都埋了起來。那時曹子餘年幼,根本不知道這些事,穀中的下人都懼怕老胡,誰敢亂說!
曹子餘喜愛殿子後麵的一席翠竹,讓下人在那裏又起了座院子,自然又有無數冤魂難以瞑目。曹子餘把這個園子命名為傲君子苑,頗有以竹自況的意思。傲君子苑裏隻有三間房,一間書房,一間茶房,一間臥室。曹子餘與紫黛和青瞳同睡一房,他還年幼,鬼母不許二婢與他同床,就將房間一隔為二,二婢睡外間,曹子餘睡暖房。二婢現在所盡得義務隻是伺候曹子餘夜起,兼顧曹子餘的安全。
今日鬼母在傲君子苑的茶房裏等候曹子餘,陪同她的還有曹子餘的蒙師空空真人。空空真人信手撚須,這才想起胡須早已被撩去了許多,又氣又羞,紅著老臉幹咳了兩聲。青靈鬼母知道自己的這個娃娃頑皮,可是一向很聰明,不想今日竟然做下如此糊塗的事情。空空真人歎了口氣,對青靈鬼母說:“時間飛快,一轉眼就是五年,想當年青靈道友帶著子餘拜師那會兒,娃娃才步履蹣跚,小不點的就知道喊師傅抱抱。這五年來,貧道雖然才疏學淺,卻也是盡心盡力地教導子餘。”鬼母慚愧道:“真是對不起,子餘回來我一定好好教訓他。”空空真人嗬嗬一笑,擺手道:“不礙他的事,是我已經黔驢技窮了,想著法子搪塞他,他才賭氣胡鬧。子餘雖然由於體質無法修仙,一股子聰明勁用來讀書那是絕妙的。想來他將來定是個大學問家。貧道不想耽誤子餘的學問,請青靈道友另請高明吧。”鬼母急道:“空空道長千萬不可,你是大學問的人,若肯施惠,你的點滴學問便夠子餘學一輩子的了。”空空道人呷了口茶,悵然道:“我也舍不得這個乖巧地孩子,隻是我也是有事,前些日子“聚仙穀”裏送來了“青蓮帖”,貧道是個俗人,貪它聚仙穀裏的美景,準備幾日就要入蜀望秦嶺去。子餘的學業貧道真是愛莫能助。”青靈鬼母聽到“聚仙穀”三字,手一顫,茶水溢了些,她放下茶盞,微笑道:“哦,空空道長的修為看來又進一步了,正所謂‘強扭的瓜不甜’,既然道長有事纏身,那也是無奈的事情。子餘這裏我和他說,道長此去秦嶺一路順風。我祝願你早日得成無量壽仙身。”空空真人見青靈鬼母對聚仙穀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心裏不禁有些怏怏,他今日來一則為了告別,一則未嚐沒有向青靈鬼母炫耀一番的心思,如今青靈鬼母不鹹不淡的反應大出他的意外。空空真人以為青靈鬼母是嫉妒極了才故作鎮定,又得意了起來,欠身答禮道:“承道友吉言,此去若有收獲,貧道定然第一個教道友得知。”青靈鬼母淡然道:“謝謝。”
青靈鬼母吩咐下人添茶,空空真人起身告別,青靈鬼母送他。二人才出門,就見曹子餘撅著屁股在門外偷聽,紫黛和青瞳一臉尷尬地站在門外,見到鬼母駕臨,慌忙拜倒在地,臨了紫黛還扯了扯曹子餘的衣服,曹子餘不耐煩地打開紫黛的手連聲道:“別鬧,我再聽聽臭老頭子在說我什麼壞話。”青靈鬼母和空空真人都是有大神通的人,其實早就知道曹子餘在偷聽,他們都不和曹子餘一般見識,青靈鬼母見曹子餘淘氣,微微一笑,對紫黛說道:“別拉他,讓他聽,看他能聽見什麼。”曹子餘聽見母親的聲音嚇得一下坐到地上,青靈鬼母慈愛地摸摸曹子餘的頭道:“瞧你,就要做男子漢的人了,還這麼毛毛躁躁。方才嚇著了?”曹子餘點頭道:“是啊,阿娘忽然說話,著實讓孩兒吃了一驚。”又對空空道人行禮道:“徒弟見過師傅。”空空道人嘿嘿笑道:“別叫我師傅,我是來說你壞話的‘臭老頭子’呢。”曹子餘十分尷尬,自哂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