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戰爭,或許會比他們預計的時間結束得更快。
並不是它會變得很簡單。
深淵也到了生死存亡一線間的時候,惡魔本來就瘋狂,一旦狗急跳牆,真難以想象它們會做出什麼事來。這種情況下的惡魔注定會拚經全力,這場戰爭進展得越快,他們距離最大挑戰的時間也越短。這恐怕會是慘烈的一戰。
“走一步看一步吧。”塔砂低語道,目光投向遠方。
“有一兩休息時間”的消息迅速地傳播開來,每個人都抓緊利用起這個中場。初戰的結果已經通過報紙和廣播傳向了整個埃瑞安,所有人都在討論著一樣的事情,安然無恙的士兵們通起電話,告訴遠方的家人,自己還好好活著。
醫療室再度爆滿,趁著中場休息,所有傷員都在這裏過了一遭,無論傷勢是輕是重。隻受了一點贍士兵雖然會抱怨,但也很配合,所有人都希望在下一戰之前恢複狀態,盡早回到戰場。
一名戰士被角魔的鐵鏈洞穿了腹部,那布滿尖刺的肮髒武器在他內髒中留下了一堆鐵鏽,感染的危險比失血還大。撒羅的聖子在他床頭祈禱,溫潤的光流入戰士的腹腔,所有難以挑出的鐵鏽全都蒸發了,像陽光下的雪。撒羅的神術針對著惡魔,但凡被惡魔之力汙染的東西,全都能被撒羅神術淨化。牧師們在病房中穿行,過去的屠龍之技終於能派上最大的用場。
獸人盡可能交給德魯伊,自然屬性的藥劑對他們來有著相當好的效果。有幾個獸人戰士在激戰中出現了返祖現象,不得不找特殊醫生——他們的身體結構變得跟人類不太一樣,體溫都要高幾度。這種突然變化讓醫生有點犯愁,但也格外歡迎,所有側重於獸人科的醫生把那幾個病號團團圍住,雙目炯炯有神,看得他們都有點發毛。
“醫生,俺隻是扭到了腳,不用住院吧……”一名彪形大漢縮著脖子,神色還算鎮定,圓耳朵抖個不停。
“先生,你們幾位雖然現在是特例,可是在今後的激戰中,一定會有更多同胞出現這樣的現象。”獸人科的主任肅容道,“現在是寶貴的空閑時間,對你們病情的觀察,可能在未來救下許多饒命。”
大漢為這番話動容,忍不住抓著醫生的手晃了又晃,主任醫師修長的手在他砂鍋大的巴掌裏顯得像個女孩似的。他虎目含淚,聲如洪鍾道:“謝謝醫生!俺住院!”
“好!”主任迅速地點頭,抽手,興奮地:“來,上麻醉!”
“等等,等等,為什麼要麻醉?!”
那位戰士的慘叫,消失在了病房盡頭。
比起那些動刀子的外科醫生來,提供藥物治療的梅薇斯與她的學徒要受歡迎得多。佩戴綠葉徽章的藥劑師走進哪裏,哪裏的人們便用力抬起頭,他們戲稱這不是接受治療,這是開灶加餐。戰時階段,半精靈已經離開食堂許久,她滿腔的料理熱情,都用在了製藥上。
藥劑的芬芳十裏飄香,同一種藥居然還能做出不同口感來,還好孩子與匠矮人不上戰場,不然護士們都來不及阻止病人互相交換品嚐。
塔砂千載難逢地可以去幫個忙,【再加一勺糖】技能強力到能讓普通人噴血而亡,但當初的技能明裏都了,龍可以吃嘛。她把湯灌進飛龍嘴裏,飛龍扭動著脖頸,身上被妖靈法術汙染的地方緩緩恢複原狀。這樣挺好,食材的消耗可比重新造一條龍要得多。
塔砂下廚的時候,維克多好奇地在旁邊轉來轉去。惡魔的身體強度和龍差不多,他看了看活蹦亂跳的飛龍,自己也拿勺子嚐了一口湯,然後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站了十分鍾。
“感覺如何?”塔砂幹完正事再去問他。
“非常美味。”維克多緩緩露出一個難言的笑容,“不過我的胃剛剛燒穿了。”
“…………”
所以飛龍扭來扭去,不是因為驅逐汙染的緣故嗎……
“現在,我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吃過你做的材人了。”維克多驕傲地宣布。
“你是人嗎?”塔砂拆台。
“好嘛,那我是這個世界傷唯一吃過你做的材活物。”維克多。
“飛龍也吃過。”塔砂用湯勺指了指旁邊蔫搭搭的飛龍。
“不管,它們能跟我比嗎!”維克多氣道,“我們都吃過,但難道你會把我跟這些沒腦子的偽龍相提並論?”
“不會啊。”塔砂,“不用吃那種東西,也沒有誰能與你相提並論。”
維克多嘿嘿地笑了起來,響亮地親了她一口。
地上的戰場,燈光亮了起來。
遠方的城市中燈火輝煌,這一夜有許多人在疲憊中安然入睡,也有很多人因為興奮或憂慮徹夜未眠。名為夜燈的藤蔓纏繞在戰場附近的植物上,生長在戰場的地麵上,這種被德魯伊改良優化過的植物抗火、抗踩、好養活,白不會亮,晚上則發出淡淡的微光,足以照亮戰場。如果需要夜戰,在夜視護目鏡不夠用的時候,這東西能發揮很大的用處。
獨角獸在戰場上徘徊,它們潔白的軀體宛如月光。既被獨角獸選擇又覺醒禦獸者職業的人畢竟少而又少,難以成軍,索性還是用在非戰鬥用途上為好。
獨角獸沒有主人,隻有夥伴,它們的夥伴拜托了,它們便來了。這美麗高貴的生物走過戰場,被惡魔屍體、血液和法術汙染的大地便升騰起黑霧。獨角獸的角亮起點點星光,它們漫步過的地方,怨氣與濁氣無法殘留下去,深淵帶來的疫病,無法感染這個位麵。
今晚的月色皎潔,明會是晴朗的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