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種可能是,現在所在的地方根本沒有活物——塔砂不願去想這種可能。再怎麼形態大變,她依然做不到忍受幾百年的孤獨,要是重生後隻能被困在空無一物的地下,複生還有什麼意義呢?

塔砂甩掉自己的憂慮,現在不是杞人憂的時候。這是一個全新的世界,她目前遇到的事情沒有一件能用過去的科學知識解釋。無論環境如何,她能做的唯有拋棄以往的常識,像個初生的孩子一樣重新探索。

一隻鼴鼠在她的命令下叼來了一塊藍礦石,扔到史萊姆的頭頂。藍礦石在這有彈性的地麵上彈跳了一下,咕嚕嚕滾到地麵上,兩隻史萊姆沒有反應,倒是那隻鼴鼠蠢蠢欲動著快要撲上去了。塔砂歎了口氣,都懶得阻止搬運工偷嘴。那鼴鼠一口吞掉了藍礦石,丟下蔫搭搭的史萊姆們,精神飽滿地重新上工。

起來這好像就是當初被打吐的那個第一隻鼴鼠,這家夥好像特別饞。

塔砂對史萊姆沒轍,隻能將這事暫且扔開,慶幸一下史萊姆沒吃的好像也餓不死。她分出一部分精神計數(自從到了這裏,一心多用變得簡單了許多),幾時後,塔砂重新積累了製造史萊姆前的能量,她沒再繼續召喚史萊姆,而是繼續積攢,準備一鼓足氣激活氣流符文。這花費的時間比預想中更長,礦坑不斷向遠處延展。

到鄰二,塔砂發現史萊姆那裏有些不太對。

史萊姆的身軀是水藍色的,這種藍色淺而半透明,掉色絕不會把地麵染成深藍色。它們身下的土石上掛著一層藍蒙蒙的光,像是被藍光照射著,可地下根本沒有光。

塔砂覺得這種藍色很眼熟,她掃視周圍,立刻發現了熟悉感來自何方:石池底部不就是這種顏色嗎?

石池的顏色可能更深一點,它由融化的藍礦石層層疊疊積累而成。史萊姆下麵的地麵更淺,它和挖出的藍礦石相當接近,仿佛……

塔砂將精神集中在那一塊,身為建築物本身就是這點好,她立刻發現了大廳一角微弱的能量波動,比藍礦石弱,卻無疑發自同源。大廳原來根本沒有這種波動,史萊姆本身也一樣。塔砂心中一動,讓鼴鼠們把碎石搬到了史萊姆身邊。

第三,那些搬過去的砂礫變藍了,它們在第四看上去與藍色礦石的碎屑無異。一直背著尋找食物命令的鼴鼠們開始走向之前視若無物的碎石堆,從中挑揀出藍色碎片,扔進石池當鄭這些藍色碎片融進池底,一如那些然的藍色礦藏。

猜想被成功驗證,塔砂終於明白了史萊姆的作用。它們的確不能接收命令,但史萊姆就像某種改善環境的作物,像某種催化劑:它們能改變環境,把普通沙石變成這種藍色礦石。

再也不用擔心資源枯竭了!塔砂大喜過望,立馬召出好幾隻史萊姆。那些軟體怪物在大廳一角擠成一團,塔砂目光灼灼地看著它們,展望著礦石收獲的季節,覺得自己從采摘時代進化到了種植時代。

新任地主欣慰地想,糧食,果然還是可以種的好啊。

要做出決定不太難,擺在塔砂麵前的選項並不多。

鼴鼠隊的工作還在繼續,通道出現了不少分支,讓這張地下網絡幾乎變成一個迷宮。藍礦石緩慢而穩定地積累著,塔砂不打算再製造鼴鼠,她覺得自己像個靠挖礦發家的煤老板,心中總有種不久後就會資源枯竭的危機福

除了大地符文外,沒動用過的符文還有三種。

流水,氣流,火焰,塔砂心地接觸它們,能感覺到三者所需要的能量依次遞增。激活流水符文所需的能量是製造鼴鼠需要的幾倍,“氣流”則是“流水”的數倍。以現在的能量積攢效率,要想知道火焰符文能孵化出什麼,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去。

塔砂試著催動了流水符文。

製造鼴鼠的情形重演,隻是這回亮起的光芒是水藍色。在光輝消散以前,信息的碎片已經在塔砂腦中閃現。

即將來到的是——

是萬物的吞噬者,它能腐蝕一切有實體的存在,能消化一切活物,作為自身養分;是不朽的變形者,它沒有固定形態,卻能任意變形,隻要有食物就能活到世界盡頭。它不畏懼刀劈劍砍,能在最凶殘的利器下幸存;它不畏懼最惡劣的環境,獨自一個就能繁衍生息。

聽起來比鼴鼠有能耐得多啊。其貌不揚的鼴鼠是優秀的礦工,它們挖到的礦石救了塔砂一命。她不由得再度期待起來,想知道耗費更多的流水符文能帶來什麼驚喜。

藍光散盡的地板上,趴著一團水色的東西。

塔砂並不是個奇幻迷,她沒玩過多少遊戲,對傳中怪物的了解相當膚淺,但即使如此,她也認得眼前這玩意。它有著鼎鼎大名,信息時代的年輕人,十有八九都能在第一個照麵叫出它的名字。無他,這位太有代表性了。

十分遺憾,“有代表性”並不能和強大畫等號。

朋友,你聽過史萊姆嗎?

塔砂看著麵前水藍色的那團凝膠,一時間無言以對。這東西有著圓潤的外形,像團半凝固的水,透過它均勻的半透明身體能看到後麵的地麵。它在地上挪動了一段,留下一段濕乎乎的痕跡,地上粗糙的沙石沒給它軟綿綿的身軀留下一點傷痕。

萬物的吞噬者?好吧,這種黏菌怪能分解有機物再正常不過,至於石頭這樣的無機物……既然酸性水用上數百年溶解岩洞算是腐蝕,史萊姆用幾百年腐蝕地麵也能稱得上“吞噬萬物”吧。不朽的變形者?沒錯,這軟綿綿的身軀看上去就能搓圓摁扁,看不出什麼要害,很有可能物理攻擊無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