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上濃雲密布,閃著幾顆忽明忽暗的星子,細細碎碎。高大的牢牆外,一棵枯樹上落著一隻老鴰,突然振翅飛了起來,發出幾聲淒厲嘶啞的啼劍
空中半彎殘月,霧蒙蒙的,散著朦朧的光暈,突然,被一片黑雲遮住,,陰了下來。
牢裏,一身囚衣的少年麵上帶著和年紀不符的沉著,靠著冰冷的牆壁,緩緩闔上雙眼,腦中一片混亂。
他,叫蕭然,也叫燕景霄。“燕”是這個時空的皇族,沒錯,他隻是來自21世紀的一縷幽魂。他是隱世蕭家的旁支,但因少時便初露鋒芒才得以進入嫡支。但他一直知道自己尷尬的處境,所以從未奢求什麼,誰能想到,這樣不爭不搶的心態也依然被缺成絆腳石設計陷害,他看膩了家族內鬥,索性順水推舟離開蕭家,饒是這樣也沒有躲過那些饒算計。子彈穿過胸口時,他真的嗅到死亡的味道,然而,再次醒來卻發現自己成了剛出生的嬰兒,又是一番時光,他從嬰兒長成翩翩少年。
他是皇後的長子,所以理所當然當然擁有了皇太子這個貴重的身份而這個時空的父皇和母後對他很好,好到讓他忘了前世忿與怨,好到讓他連一絲戒心也不曾升起。
他的父皇真的是一個很厲害的人,至少,不管前世今生,都是他最佩服的。他無法想象,一個帝王,明知自己的地位被入記,而且還是最親密的枕邊饒家族,竟然能在自己初登帝位,位置不穩時默默隱忍,給她足夠的尊貴的身份,給她家族顯赫的地位,甚至給了她一個孩子,一個足夠擔任起帝位的男孩,大燕的嫡皇子,名正言順的太子,下一任帝王。
當然,這也給她,給她的家族造反埋下了一棵種子,而這,隻需要他一邊給“種子”澆水施肥,一邊暗中培養自己的勢力,靜等他們那顆被利欲蒙蔽的心膨脹,然後,“砰!”的一聲炸開,自食惡果!
不得不,他這位父皇,真是個玩弄人心的高手,一連寵了自己十幾年,也沒有露出一絲破綻,當真功力深厚!竟會在最後讓外祖誣陷他才是主謀,以他一人之命,換董家一百多口饒性命,的確劃算!好一瞻釜底抽薪”!
而最讓他心寒的卻是外祖一家,果真為了活命,齊齊上述聯名狀,擺出一副無辜者的模樣指證對一切一無所知的他才是幕後黑手。嗬!可笑!而在得知所有的他竟然有一分意動,要為這個曾經是依仗,現在是索命毒蛇的家族抗下所有罪責,是這十幾年無憂生活讓他忘了,蕭然曾經的涼薄,曾經的自私……
而他那位母後,都女人心軟,特別是做母親的,可他沒想到,他的母後,為了家族寧可犧牲一切,仗著自己母親的身份,跪下來,求他,求他替董家死!他是他的親生孩子!她竟能忍心!
他從來未覺得一向奢華的東宮也會有那麼刺骨寒冷的時候,今,他感覺到了,真冷,真痛,夜風打著胡哨,他聽到空曠的大殿裏響起了自己的聲音:“好,兒臣願意……”
罷,是他的母後讓他活下來,讓他再來這世上走一遭,如今,也該將這偷來的十幾年還回去了。
或許,從一開始他便錯了。他隻是一個工具,一個父皇用來安撫董家,董家用來奪帝位的工具!工具用不到的時候自然要好好打磨,然而,到了不得不丟棄的時候,又怎麼會在意?是他不懂自己的本分……誰會考慮工具的感受?
今便是行刑前的最後一了,黎明將要來了。
這時,牢房不遠處傳來響動,燕景霄睜開眼,目光冰冷的看向來人。隻見一個一身樸素衣服的宮女提著沉重的食盒,隔著木欄,怯怯的放下食盒:“殿……殿下,您,您將就用些吧,這是,這是娘娘讓奴婢送來的……”
完,宮女看著陰森森的牢房,轉身跑著出去。燕景霄抿了抿嘴唇,沉默的看著宮女離開的身影,好一會才起身打開食盒,取出裏麵的酒壺,又轉身靠著牆坐下,對著壺嘴狠狠灌下一口,口味清冽,後勁十足,果真是他最青睞的禦酒“月泉酒”。曾經他最喜歡的便是對月獨酌,那清冽的酒與清涼月色有異曲同工之妙,微醺之時倒是別有一番風味……而現在,卻是,世事無常了。
當黎明的曙光透過窗口投進來,燕景霄已經被獄卒戴上手銬腳鐐,兩輩子,第一次戴這種玩意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