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落崖後,他們之間的關係有什麼變化,大概是……
他仗著她的喜歡,欺負得變本加厲了。
宣武侯府。
“謝謝季哥,我沒事。”她指著包得嚴嚴實實的蓮足,笑道,“大夫說了,盡量腳不沾地,蹺著平放,會恢複得快些。”
“那至少要困上半個月了,你這性子,哪裏待得住。”季鬱歎息一聲,“前幾天刑部接了個大案,二少爺比較忙,而三小姐好像身體有恙,聶大人剛向翰林院告了假,這樣吧,我每天下朝就來陪你。”
她連忙拒絕:“不用……”
“玖卿。”神色黯然,“連朋友,都做不成了嗎?”
“不是不是。”她急急解釋,“因為我……”
“因為她沒空。”
俊美的華服男子大搖大擺的闖進。
雖說換了身份,可昔日大少爺的形象已深入人心,侯府家仆們壓根沒想過要通報。
作為臣子,季鬱不得不起身行禮:“見過淮王。”
“她心疼本王右手受重創,諸事不便,遂主動提出每日巳時前往府邸貼身照料,直至痊愈。”
語氣風輕雲淡,似陳述事實般。
季鬱不傻,自是聽出了其中炫耀的意味。
她無奈於他的直白,紅著臉,小聲抗議:“時辰還沒到……”
不悅的眼神掃來,他悠悠走近,傾身微笑:“怎麼,難道你不想早點見到我?”
嗓音低沉,如在心頭擊響的編鍾。
鳳眸深邃,倒映著她一個人的身影。
十指不由捏緊圈椅扶手,縮著脖子往後退,悄悄咽了咽口水。
這到底,誰在討誰歡心啊?
她怎麼覺得,被動了呢……
“呃,想、想……噯?”
勁瘦有力的臂膀探來,輕鬆將人打橫抱起,像是未注意到一屋子的目瞪口呆。
“你幹什麼呀!”要讓父親看到,可不得了。
眉頭皺起:“碰著我手了。”
“啊,沒事吧?”掙紮頓時轉為擔憂,“快放我下來,讓冬兒扶……”
一緊張,完全忘了這位是孤星樓的大門主,區區皮外傷算什麼。
“所以,別亂動。”
鳳眸隱著笑意,他邁開長腿,大步往外走去。
季鬱驀然想到什麼,疾追出堂屋,高聲道:“據臣所知,皇子的婚事,均由聖上定奪,您這般舉止,於己於她,皆是不妥!”
元朔帝生性多疑,而楚淳握有重兵,根基不穩的皇嗣,就該避嫌遠離,以免成為眾矢之的。
換言之,四小姐可以嫁給任一權貴或高官之子,唯獨不能成為新皇子的助力。
此人一心為權勢,相信隻要稍加提點,定會幡然醒悟,做出取舍抉擇。
豈料,他聞言,神色未變,淡聲道:“季大人,你太閑了,早朝時幾位大學士在討論編年史的人選,本王特意舉薦了你,想必未來數月,將案牘勞形,至於昨日遇襲之事,召回你那幾名手下吧,淮王府的人辦事向來粗魯,怕誤傷了他們。”
“七殿下——”
對方顯然無意再聽,就這麼大喇喇的抱著嬌小女子離去。
季鬱獨立於院中,憂心忡忡。
涼風蕭瑟,吹得藏青色官袍颼颼。
就算此生無緣,亦不願見心愛之人遍體鱗傷。
那個笑裏藏刀的危險男人,絕非她良配啊。
淮王府。
她是被“丟”至小榻的。
動作看似隨意,倒不疼。
某人丟完,一撂衣擺,坐於另一側,沉默的將右手擱在小幾上。
隻見紗布正印著點點鮮紅,且有不斷暈染的趨勢。
她吃了一驚,顧不上縈繞心頭的情緒,急道:“府內可有大夫?”
“不打緊,不打緊,換個藥便妥啦。”一名青衣人念叨著,端著木托走近。
四五十歲的年紀,下巴無須,麵皮光溜溜,長相十分親和,笑眯眯的。
“小姐萬福,老奴姓徐,王府總管。”
宮裏出來的,都有顆七竅玲瓏心,何況徐公公這種混了半輩子的老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