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蠱,苗疆失傳已久的一種禁術。”

他一凜:“速去侯府查看,她也喝過。”

翟紹搖了搖頭:“不用擔心,命蠱,顧名思義,以一命換一命,故下蠱者必定萬分小心,確保唯欲謀害之人服下,才會催動蠱術,應是玖卿小姐身邊人所為,知曉你對她不設防,此刻,那人恐怕已遭反噬,暴斃而亡。”

“主子!”穆山驚恐低呼。

“你沒那麼快。”翟紹歎了口氣,“這正是此蠱惡毒之處,下蠱者一了百了,而中蠱的人,卻要飽受折磨,不可逆命解毒,隻能另尋他法了。”

屋內的氣氛,靜得令人窒息。

良久,響起他平靜的嗓音:“阿山,找到屍體處理幹淨,另外,今晚的事,勿讓四小姐知曉,若誰說漏了嘴,拿命來抵。”

隨侍詫異,卻沒有質疑,哽咽應道:“是。”

“翟紹。”他淡淡一笑,似感慨似自嘲,“我從未如此渴望活著,拜托你了。”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嚐過兩個人的甘甜後,不想再獨自走上苦澀的黃泉路。

祭天大典順利舉行,紊亂的朝政慢慢步入正軌。

某日早朝,攝政王請命卸下了大部分重任,三位輔政大臣吹胡子瞪眼,可毫無辦法,隻得目送那張狂的身影逍遙遠去。

淮王當了三四個月勤政愛民的好王爺,一夜之間,回歸從前。

倒是改了興趣,沒去算計臣子,搖身一變,成為一名紈絝權貴。

整日飲酒作樂,逛花樓尋歡。

雲玖卿聽到這些傳聞時,並不相信,認為是那人又得罪了誰,導致的壞名聲。

不過思及他近來奇怪的反應,決定去給予一些關懷。

於是,趁二娘不在,丟開繡了一半的鴛鴦戲水枕巾,翻牆偷溜了出去。

一路上,想象著他那副明明高興又故作淡然的模樣,不自覺揚起嘴角。

“四小姐,爺在……水榭。”

她沒在意穆山的閃爍其詞,提著裙擺迫不及待趕往。

得速去速回,否則又要被父親訓斥大婚前見麵過於頻繁了。

蓮足輕點,掠進後苑,正奇怪於為何侍衛均退至苑外守著,曖昧的對話聲傳入耳中。

“王爺,您好壞……”嬌滴滴的低吟。

“待會兒讓你試試爺更壞的地方,嗯?”

“天還沒黑呢……”

“那你給不給呢?”

“奴家……啊!”

瞥見有黑影闖入,美人嚇得連忙拉起薄紗遮掩住白嫩的身子,拚命往男人懷裏鑽。

“暮哥哥……”

雲玖卿呆呆望著這香豔的一幕,無意識喃喃。

她還沒能反應過來。

雖然尚未真正破身,可她早非懵懂少女,自是懂得他們在說什麼做什麼。

而這一切,又代表了什麼含義。

“來了。”他絲毫沒有被撞破後的慌張,依舊摟著衣衫不整的女子,大手流連於纖細腰肢,挑眉詢問,“有事?”

她咬了下舌尖,逼自己冷靜,大步上前,撞開那嬌弱的美人,順勢撲向他,低聲道:“在作戲?”

黑眸劃過失笑與黯色,稍縱即逝。

他用猶帶著脂粉香的手指撩起青絲嗅了嗅,輕笑道:“卿卿,我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還需要作戲給誰看?知道麼,我最厭煩你這一點,自以為聰明,嗬嗬……無趣得緊呢。”

“無……趣?”她鸚鵡學舌般重複著。

他抬手一推,將她送至一丈開外,麵色不耐道:“簡單來說,本王發現,你與其他女子並無不同,沒什麼意思了,所以,該換換口味了,既然看到,正好,免得成了親,抱有某些不切實際的幻想,試圖阻礙本王尋樂子。”

杏眸浮起迷茫,眼眶泛紅,她忽地笑出了聲,邊笑邊搖頭:“不對,你不是暮哥哥,不對……騙人……我不信!”

她頭也不回的飛奔逃走,仿佛身後有洪水猛獸般。

影衛砍暈花魁拖走,水榭恢複了沉寂,四周的紗幔隨著瑟風無聲擺蕩。

他負手佇立於堂中,耳畔回蕩起那晚翟紹的話:

“起初無異樣,漸漸地,會記憶缺失,同時內力流逝,日益衰竭,後期你將慢慢忘記過往的一切,包括最痛苦的回憶及……最愛的人,當蠱毒蠶食盡身體,便是油盡燈枯時,那樣子,大抵……不怎麼好看。”

兩個月過去,翟紹未歸,即代表無希翼。

而他,開始出現預期的症狀,總歸,要做些安排了。

世間繁花似錦,她果然更適合笑。

孤獨的滋味,還是讓他一人品嚐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