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車剛停下,尤若拉丟給司機一遝錢,也不管找零,徑直往叢林裏奔去。司機目瞪口呆地看著尤若拉的身影驀地消失,隻當見鬼了,忍不住哀嚎了一聲,就調轉車頭離去。
這片叢林被終司設置了結界,主要是為了出入方便。所以凡是人類進去,多半會迷路,叢林外的人,也看不到裏麵人的身影,司機自然看不到尤若拉。
尤若拉雙腳踩著樹葉和雜草,隻覺得難受萬分,路上時不時會有飛過來的樹枝打在臉上。這時候她才明白,黑色鬥篷是那麼重要,等進了別墅,一定要拿一件回去,否則又叫不到車又弄得一身傷的。
尤若拉這樣想著,險些被樹樁絆倒。一路磕磕碰碰的,尤若拉又穿著短袖,她都能預料到,等到了別墅,她恐怕得傷痕累累了。
“啊”尤若拉的聲音隻能發出一半,原因是她再次被樹枝打到了脖子,下一秒,隻覺得脖子上一涼,然後是劇烈的疼痛感。摸了一下,濕噠噠的一麵,帶著幾分粘稠。尤若拉明白,不僅是汗水,隻怕還出了血。
“嗷嗚——”遠處有狼嚎聲響起,這是第一次,尤若拉如此艱難地走過叢林,並且心裏帶著幾分懼怕。她要小心避開狼群,現在她身上有傷口,而狼群的鼻子很敏銳。可別沒被看不見的東西給害了,倒被小動物們給害了。
尤若拉努力加快速度,順著月光照射的方向走。撕下腳踝處的一塊布,貼在脖子上,抑製自己的血腥味。尤若拉沒看到,她身後被她血跡沾染上的枯草,瞬間生機勃勃。
盡管大汗淋漓,尤若拉不敢停下半分,她知道,現在每分每秒都是關鍵。什麼都沒帶的她,無法辨別時間,更何況在密不透光的叢林裏。尤若拉聽到自己的心跳前所未有地劇烈著,汗水幾乎要淹沒視線。
等好容易看到別墅,尤若拉才明白,為什麼終司當初不肯她一個人亂跑,真是要瘋了。尤若拉簡單粗暴地摸了把汗,打開信箱,發現之前擺放的搜靈瓶已經不見了。
尤若拉接著往前走,圍欄上有把很大的鎖,尤若拉繞著別墅,來到了後院。她記得,後院的圍欄是最低的。尤若拉竭力保住圍牆,開始往上爬。終司一直不知道,小時候她偶爾悄悄地跑出去,就是從這裏。不過,終司是像父親一般的救命恩人,終司說的話她幾乎都會聽,所以從來不會跑遠。
尤若拉了輕車熟路地一下子跳進院子,可隻這一瞬間,她就明白,隻怕別墅的慘狀不比對麵的公寓差,已經有隱約的寒氣冒出來。尤若拉越靠近別墅的大門,越能感受到不同尋常。
尤若拉突然很害怕,她怕打開門,眼前的景象被令她震驚,至此不再相信任何人。但同時,好容易傷痕累累地來了,她又迫切地想知道答案。可是,即便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呢?
她已經幫終司搜集到了足夠數量的靈體,一切已經無可挽回了。這棟屋子一般根本沒人來,終司通常隻鎖圍欄的門,這裏的門,鑰匙就在門口的地毯下麵。尤若拉顫抖著蹲下來,對著地毯伸出手,她能察覺到自己渾身的顫栗。
鑰匙果然還在原來的地方,一切似乎都沒有變,院子裏的大樹也依舊參天,花圃裏的花朵也依舊妖嬈,隻是人與人之間的情愫,一旦改變,就再也回不去了,隻因人比物多了太多感情。
尤若拉插入鑰匙,順時針旋轉,隻覺得心髒從未如此壓抑。到了最後一道,尤若拉忽然停下來,不再轉動。腳底下有陣陣涼意襲來,那是門內與門外交換空氣的縫隙,尤若拉已然知曉答案。
尤若拉的視線有些模糊,她知道,恐怕所有的真相都會令她失望。她到底要不要打開這扇門,從此懷著矛盾無比的心情度日呢?似乎這道門就是潘多拉的盒子,隻要不開,就可以欺騙自己,一旦打開,什麼都變了。她不會再是言聽計從的徒弟,成少廷、歐絕楓、終司……所有人都會淡出她的心。
尤若拉停頓了幾秒,耳邊傳來沉悶的鍾聲。那是別墅客廳牆上常年懸掛的大笨鍾,不知道有多少年的曆史。但尤若拉知道,大鍾敲打了四下,已經四點了,再耽擱下去,天就要亮了。
尤若拉狠下心來,隨著“哢嚓”一聲,鎖被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