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裏幫忙,除非靠手藝吃飯的有錢拿,比如打地基壘牆做家具的師傅,其他幫忙多是吃飯就成了,多少年了,村子裏一直這個規矩,沈芸諾這種,不給工錢他們也是會來的。
“堂嫂的話我明白,今日刀疤大哥他們有事兒,大家估計要忙到很晚,明早手臂酸痛是少不聊。”裴家大房沒有分家,五個人,算起來一百文的工錢,沈芸諾暗暗咋舌,沒想過有朝一日,她和裴征會有錢請人幫忙。
大家笑笑,又接著切,中午,大家都提出不回去了,給的工錢多,不幫忙把活趁早做出來,他們心裏不踏實,沈芸諾將準備好的調料交給裴征和大生,後院的草棚,還有忙活兩日,裴征和大生洗了手,將肉和開,很快,院子裏飄來香味,他們不吃飯,沈芸諾蒸了一蒸籠粗麵饃饃,沈芸諾和裴征也吃的這個,邱豔和周菊以及四個孩子吃得稍微好些。
家裏的粗麵是別人叫沈聰幫忙送的,對村子裏的人來,能送粗麵也是極為體麵的了,叫沈聰幫的忙鐵定是大事兒,不過她沒有細問,手裏有了錢,壇子裏放的都是細麵,後院的林子旁邊有個地窖,裏邊堆放的也有細麵和大米,地窖的事兒,隻有少數人知道,裏邊放的糧食是以備不時之需的,之前沒能耐,如今日子好了,自然要多儲存些糧食,這件事兒,金花都不知曉,韓城他們也買了糧食放裏邊,外邊有石頭當著,門也是不起眼的,不仔細研究根本看不出來。
肉多,幾人灌臘腸一直不停歇,家裏的繩子是從隔壁村買的,稻草編得繩子,將臘腸捆成一節一節的,長短剛合適,裴征買回來的時候起過,賣這種繩子的多是家裏老人編的,人上了年紀,或者腿腳有毛病,就靠著這種手藝多少掙點錢過日子,五十根一文,能幫襯家裏多少是多少。
沈芸諾不灌臘腸,而是將他們灌好的,提去後院掛著,來來回回的走,剛掛了幾根回來,聽著門外有人大聲拍門,聽聲音是她不認識的,心下好奇,卻見裴俊直起身子,走了過去,手上沾滿流料,“三嫂,時刻周家的人,我去吧。”裴征和他過周家的事兒,周菊對周家寒了心,欠錢的事兒鐵定不會管的,而且,有空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他明白得很。
看在周菊的份上他樂意幫襯一把,然而不會傻傻的一次一次被周家人利用,先在旁邊桶裏洗了手,站起身走了出去,屋子裏,周菊聽到動靜也走了出來,眉頭緊蹙,“俊哥,是我娘他們?”周菊知曉周家人欠了銀子,當初信誓旦旦斷了親,如今又上門,她心下煩躁不安。
“你回屋裏坐著,我知道這麼做的,你別出來。”裴征和他的時候特意提醒周菊肚子裏的孩子,此刻,裴俊馬虎不得,打開門,果然,周家人都來了,周二和周大鼻青臉腫,嘴巴都歪了。
見著人,周菊娘嘩的聲哭了出來,“女婿啊,你二哥這會遇著麻煩了,你可不能不管他死活啊。”是哭,眼角卻沒有淚,斜著眼,一個勁兒得往院子裏瞧,周菊三嫂家有錢她是打聽過的,起裴征,大家都羨慕得很,媳婦長得好看,兒子乖巧懂事在學堂念書,起得屋子寬敞大氣,其實是茅草屋,半點不比青磚大瓦差。
裴俊麵露不喜,“娘,我能幫什麼忙?當日家裏掙錢的路子都給您聽了,我和阿菊之後都不賣豆腐了,手裏哪有銀子,況且,當日發生的事兒,阿菊想起來現在還哭呢。”
裴征特意和他了這件事兒,他轉而告訴了周菊,周菊紅了眼眶,心裏不難受是假的,手裏唯一掙錢的路子沒有了不,娘家人為著丁點好處鬧得家裏不安生,出了事兒又想著她的好了,“我終於明白三哥三嫂看大哥大嫂的目光了。”周菊哭完和他的話。
有一種親戚,便是離得再遠,再鬧得不堪,也不是想甩就能甩開的,周家人對周菊來就是這樣一種存在。
周菊娘麵色一僵,瞅了眼旁邊兩個兒媳,都是兩個敗家娘們惹出來的事兒,否則,自家如今隻怕掙了不少銀子了,哪會成這步田地,老二也不會去賭場那種地方,狠狠剜了兩人一眼,知道眼下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手撫摸著饑腸轆轆得肚子,一亮大家就出門了,早飯都沒來得及吃,此時聞著院子裏飄來的香味,肚子更餓了,咽了咽口水,道,“什麼事兒我們進屋再吧,裴三和裴三媳婦也在家呢。”
裴俊知曉裴征的性子,周家進了院子如果鬧出點事兒,裴征不會顧忌丁點麵子,而且,因為他娘的事兒,裴征和他心裏有了隔閡,他哪敢將人往院子裏引,緩緩道,“娘,我和阿菊手裏沒有錢,二哥欠的錢我們也沒有法子,你們還是想其他法子吧。”
周菊娘哪肯,今日那幫人不準又去周家鬧了,她心裏怕得很,伸手拉住裴俊,“裴四,你可不能不管我們一家子死活,阿菊跟著你過苦日子,我們可沒有嫌棄裴家窮,今時,你們手裏有銀錢了,不能忘了我和你爹。”
裴俊進退兩難,“娘的什麼話,當日賣豆腐,娘鬧死惱火,連阿菊都不認也要做豆腐的法子,依著法子,您喝爹靠著賣豆腐一輩子吃穿不愁,如今來找我們,我和阿菊沒了掙錢的路子,能幫襯你們什麼?”
周菊娘麵色一僵,悻悻然道,“話不能這麼,當日也是我和阿菊爹糊塗了,你和阿菊還年輕……”
“娘,您還有臉這些嗎?”周菊見裴俊靠在門邊,心裏不踏實,將她娘的話聽得清清楚楚,如果不是她娘死要賣豆腐,她和裴俊如今還能靠賣豆腐營生,聽著她娘的話,心底蹭蹭躥出一股怒氣,冷著臉道,“當日您怎麼的要我找人做個見證嗎?我日子過得差,回家您和爹給我和俊哥擺臉色,日子過得好了,您就巴著學手藝,寧肯不認我這個女兒,如今出事兒了,想起我還能幫襯您是不是,娘,人心都是肉做的,您以為我會答應嗎?”
周菊眼眶通紅,她見著沈芸諾和沈聰,心裏是真心羨慕,沈老頭和羅氏性子不好,沈聰和沈芸諾相依為命,日子過得有聲有色,她知曉,終其一生,她也盼望不到那樣一份親情,她認了,然而,她娘卻隻想著怎麼搜刮她,而不是幫襯她,念及此,周菊笑了出來,眼角落下兩行清淚,“娘回去吧,家裏不是還有糧食和田地嗎?二哥欠的錢總會有法子,當初如果不是娘要了做豆腐的法子,今二哥欠的錢我不定能幫襯些。”完,啪的聲關上了門,哽咽道,“娘和疊一大把年紀了,還是回去吧。”
裴俊見她難受,嘴唇動了動,外邊,周菊娘哭喊起來,坐在雪地上,雙手捶地,對周菊破口大罵,周菊笑笑,“看吧,這就是我娘,即使求人幫忙也不會低聲下氣。”周菊夜硬氣了,周家得事兒她不會搭理的,人心散了,再也難聚,和裴家人是一個道理。
周老爹也罵了起來,一時之間,院子外熱鬧起來,周菊抹了抹淚,手扶著肚子往屋裏走,周菊娘聽著門裏邊沒了動靜,罵得更大聲了,一家人準備賴著不走了,誰知,背後傳來低滴的笑聲,“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句話文縐縐的,道理還真是不假,刀大哥,有人跑到咱家門口來了,正好省地我們走一趟了。”
聽著話聲,周菊娘猛地從地上坐了起來,不可置信地盯著來人,隨後,啊啊大叫,周大周二挨了打,對刀疤他們心生畏懼,也不幫著罵周菊了,找地到處逃,刀疤冷哼一聲,“逃?盡管逃,老子懶得追,明日撬了你家大門把裏邊的糧食家具全部賣了,不信湊不夠銀子,大不了,拿著畫押去縣衙,收了你家田地抵債。”
一句話,叫周家人頓時焉了下來,周菊娘眼珠子一轉,跑到刀疤跟前,指著禁閉的院門道,“你們來得正好,我們就是來拿銀子的,這戶人家是我女兒三嫂家,家裏可有錢了,你們去村子裏打聽一遍就知道,老二欠的銀子你們問她要,她手裏有錢?”
李杉目光一凜,欲話,被刀疤抬手打斷,隻聽他語氣不明的問道,“你得可是裴三和他媳婦,欠錢的是你家周二,和裴三什麼關係?”
聽這話心裏有戲,周菊娘頓時來了精神,“你們怕是不知道,我女婿就是裴四,是裴三親弟弟,兩兄弟關係好,幫著還債沒什麼大不聊,你們把門撞開,問他們要,他們鐵定會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