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很低，像是怕吵醒了熟睡的佳人。
空姐麵紅一笑，立刻將毛毯遞給他，還不舍得走開似得，禮貌又問：“先生還有其它需求嗎？”
“沒有了，謝謝。”
空姐走開，顧南辰將麵前的商務筆記本合起來，這才傾身過去將毛毯輕輕地蓋在雲景身上。
可動作再輕，雲景也還是醒了，這種環境下，她再困也不可能睡得特別沉。
察覺到是顧南辰在給自己蓋毛毯，她驚得猛然抬起頭來，“顧總……我自己來，謝謝。”
說話有點結巴，眼神根本就沒有看向對方，顧南辰手裏的毛毯被她一把奪過去，頓時尷尬的一方成了自己。
“空調溫度低，我可不想你一落地就生病了。”頓了秒，男人淡聲解釋。
雲景瞥他一眼，拘束地點頭稱是，又保證：“我會照顧好自己，不會生病耽誤工作。”
“那就好。”男人不自在地點了下頭，頎長身軀又慢慢落回自己的位置。
雲景心裏犯嘀咕，總覺得別扭，可剛才那一覺睡得真香，就仿佛飄在雲端似得，渾身舒適自在。
蓋著毯子溫暖了些，她越發往舷窗一側轉去，又用手指挑起遮光窗簾看了看外麵——嗯，晴空萬裏，雲海浩蕩，她的確飄在雲端。
困意還未完全驅散，她歪著頭閉上眼很快就又睡去。
機艙裏有食物味道飄來，雲景幽幽轉醒，見空姐已經開始發放晚餐了。
大概是孕中期胃口轉好的原因，她竟沒覺得這次的飛機餐難吃，秉著不浪費的原則吃了個精光。
起身去了趟洗手間，再回來時，見顧南辰的文件和筆記本全都收了起來。
見她走近，顧南辰立刻起身，雲景不好意思地道謝，進去坐下。
後座上李龍跟嶽昕宇都蓋了毯子一副準備睡覺的樣子，想必顧南辰也要休息了，可雲景下午睡了幾個小時，這會兒反倒精神，便拿著手機玩。
習慣性地點開手機相冊，她又一張一張地細細看著曾經和林謙拍的照片。
“跟你男朋友感情很好？”突然，耳邊傳來清冽卻異常低沉的嗓音，嚇得雲景渾身一震。
回頭看去，她瞪著大眼睛一副防備的神情，令顧南辰有些想笑，“你這樣看著我幹什麼？”
雲景退出相冊，收起手機，臉色清淺地淡聲道：“沒什麼，隻是顧總不知道，這樣偷窺別人的隱私，不太禮貌麼？”
這丫頭，還真是時刻不忘防備他。
“雲景，難道拋去工作上的關係，私底下我們一點交流都不能有嗎？”
什麼意思？
她轉頭，神情越發錯愕。
顧南辰有點尷尬，他也說不清為什麼，這會兒睡不著，就想找個人說說話。
“嗯……我的意思是，十幾個小時的航班，你不覺得無聊？”
“那正好可以睡覺，好好休息，你平時那麼忙，估計也沒空這麼奢侈地睡覺。”
“現在還睡不著。”
“……”
睡不著也可以閉目養神，幹嘛一聲不吭地偷看她手機？還打聽她隱私！
“而且，我看你也睡不著。”
“……”雲景繼續沉默，不習慣跟他討論工作以外的話題。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跟你男朋友感情很好？”幽暗的光線下，飛機時而顛簸時而起伏，顧南辰的嗓音在萬裏高空中好似染了雲朵的溫柔，竟也迷人低啞起來。
雲景扭過頭去，看著窗外越來越暗的天色，語氣也隨著落日黯淡了幾分：“算是青梅竹馬吧，一起成長，一起求學。”
說好了要攙扶彼此，白頭到老，可他卻擅自食言，獨去天堂。
她刻意轉過頭去，是故意掩飾痛失所愛的悲切，畢竟公司上下都知道她是有男朋友的，隻是男友在國外還沒回來。
顧南辰自然清楚，可明麵上他得裝作什麼都不知，原本還想多問幾句，但見她捏著手機的指尖微微用力，顯然情緒起伏的厲害，他盯著那扭過去的側顏看了幾秒，便又默默收回目光。
雲景也擔心他還要打聽更多，胸口止不住發緊難受，好一會兒，沒聽他再開口說話，她鼓足勇氣回過頭去，卻見他已經回身坐著，閉眼休憩了。
緊窒的胸口猝然放鬆，她急促地喘息兩口氣，又強迫自己慢慢平複下來，也不敢再打開那些照片，索性也閉眼假寐。
再次醒來時，不是自然蘇醒，而是被廣播裏空姐溫柔卻略帶緊張的中英法三種語言播報驚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