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說話,一屋子空落落的安靜裏,隻有林星塵忍不住的心碎和滿臉的壓抑。
梨聲像是安撫她一樣,伸手輕輕的放在她肩膀上來回的撫,“星塵……”
“為什麼?”林星塵極其壓抑的克製著,不能理解為什麼梨聲要這麼做。
“讓他走吧!” 梨聲的聲音不高不低,但是林星塵卻聽得非常清晰。
“轟隆!”
像是一聲炸開驚雷的聲音在她心上用力的點炸了。
林星塵一隻手死死撐在會議桌上,隻恨不得手指甲將桌子扣爛了去,她的指尖握的發白,隻差手指甲全部斷裂。
“不要這樣。”梨聲把林星塵的手拉起來,心疼的吹了吹,將她冰涼的手指合在她自己兩手間用力的握住。
梨聲聲音裏微微的發顫,“你跟我都清楚到了現在,如果真的是為他好的話,就不該再動什麼第二次手術,不要再折磨他了。”
“難道我們就這樣看著他……死?”林星塵終於開口,聲音低而顫:“怎麼辦得到呢!”
“我知道,這很困難,但是再困難……也比不上他為了我們不失望,強撐到現在更困難吧?”梨聲吸了一口氣,現在不是她掉眼淚的時候,她得說服她的女兒……放她愛了半輩子的的男人去死。
她緊緊握住林星塵的手,娘兩的手全是冰冷的像一塊堅冰。
“星塵”她輕聲的說,“他是葉守甚啊,驕傲、無所不能、傳奇一樣的一個男人。他這一輩子,除了在和我在一起家裏反對的時候,再沒有對任何人或者事物低頭過了。我們怎麼忍心……看著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向自己的身體求饒呢?”
“媽媽,概念不一樣的,那是治療。”林星塵沒法聽下去了,內心其實知道梨聲說的都對,但是說服。
“治得好嗎?”梨聲怔怔的問。
隻這一句,便把林星塵的意識全部,徹底的逼入了死角。因為她心裏很清楚——和梨聲一樣的清楚,是治不好了。
葉守甚大腦裏那些斷裂的血管不是能修複的,而且是越來越惡化,修複好這裏,又是那裏。
他的那個腦袋,不是別的部位,容不得一次次的打開。
所謂的第二次手術,與其說是治療葉守甚,不如說是在安慰除了葉守甚之外的人,安慰梨聲和林星塵的心。
從病被確診起,林星塵便無所不用其極的張羅著一切,從最頂尖的醫生到最新的藥,而葉守甚一直淡定的躺在無菌病房裏,默默配合著治療,以他一人拚死被折磨,抵他親愛的女兒一時安心。
林星塵不知道怎麼來說她和葉守甚的情感,因為爆出了方燈這件事,梨聲不肯和他住在一塊,但他還是會私底下時不時的來找林星塵,像個老父親那樣,握著女兒的手,跟女兒說一些人生豁達的道理。
所以,對於這個父親,林星塵的情感十分的複雜,她一邊覺得自己對不起林之衡,又舍不得對他說太多殘忍的話。
葉守甚在她麵前缺席了這麼多年,她更是想把他留住的時間長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