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湊到我臉旁,輕輕的嗅著,神情變得迷惑,雙眼眯起,半露的縫隙裏是淺淺的湖光水色。他的內側眼角弧度向下勾拉,這一眯簡直是活脫脫顛倒眾生的妖孽。
“你身上有他的味道。”他笑著說著,眼神迷蒙不清不楚,失了焦距。
“你這是在質疑我麼?”
“怎麼會,我怎麼敢質疑你,你是瑞瑞啊。”他呼出的氣息絲絲涼涼,就像浸過冰水的繭絲,語氣裏有一種譏諷的味道。
我怒了,這是他第一次用這種語氣和我講話,看上去是卑躬屈膝的態度實際上是冷嘲熱諷。
“是怎麼敢?還是怎麼會?”我對上他的雙眼。我是如此的倔強,就不願意迎合著他寵著他。可他在我身上嗅出季祁的味道,卻沒有嗅出我的手上的血腥味,傷口已經裂開了,痛攜帶著憤怒鞭打著我的意誌。
“不都一樣麼,從我認識你開始。”他話中有話。
很好!他已經在這個人類生存的世界學會了很多東西了呢。我從來沒有想過他會頂撞我,甚至一語雙關的對我說我話,他是在暗示什麼,翅膀硬的鳥兒要飛走了是不是?壓抑住心中奇怪的情緒,我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這個時候也不想再做無謂的爭吵。“你把文件袋給我吧。”
他手一滑,文件袋在空中劃了個弧度落在我的身上,他轉過身去,再也不和我說一句話。
我咬著唇,遲遲不肯打開文件袋。委屈的感覺排山倒海,剛剛被季祁羞辱,現在碧遙還在和我置氣,再想到我爸和我決裂以及我心中的那個猜想,頓時覺得孤立無援。把文件袋先放置一邊,我朗聲掩蓋聲音中的顫抖道:“我要出院!”
他生我氣,我又幹嘛偏要順著他!我就沒有大小姐脾氣啊。
突然間,他回過頭:“我不允許。”語氣不鹹不淡,拳頭打在棉花上。
“你說你不允許就不允許,你算老幾啊,我的身體我自己說的算。”我硬邦邦的回到,準備按床鈴。
他頓時放軟了態度:“瑞瑞,別鬧好麼?”
“別鬧?”我冷哼,在他的眼中我就是在鬧?“我不想跟你說話,你走開!”
“你……”他似乎在想什麼,話幽幽的再次響起,“我錯了,瑞瑞不氣不氣。”臉上是那種討好的表情,端端的笑著,眉眼失去了往日的光輝。
我看著他的臉不知道說什麼,好像說有的怒氣被瞬間抽走,心中無聲的笑了笑,我剛剛可不正是鬧麼,簡直像一個小孩子。
“你過來。”我開了口,聲音聽起來澀澀的。
他配合著走到我的床邊。
“靠過來,坐下。”我拍了拍床邊的位置。
他依舊配合。我歎了口氣,既然嫌棄我身上有他的味道,那為什麼不用自己的味道掩蓋住呢。
我蠢蠢欲動,用完好的那隻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他笑了起來:“瑞瑞,你這是……”
“碧遙。”我低低的呼喚著。
他笑的太妖孽了,五官脫離稚氣,染上了妖豔,烏溜溜的眼珠子映出我那不羞不躁的人影來,漸漸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