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韻瀾雖然知道自己這話的十分誅心,可她也的確是憋著一股子氣兒沒處發泄。
今日正是月夕節旬假,這可是月圓人團圓的日子,書院裏的姑娘們都回府舉家團聚了,她卻隻能委委屈屈地留在書院裏頭擔驚受怕著,心裏自然難受。
一方麵,她不想回家對著那些個汙糟事兒,另一方麵,她又覺得在書院獨自過旬假十分淒涼,這思來想去,心情越發不好了起來。
“我有什麼不出口的?我自十二歲就同你好,三年過去,如今我都及笄了,在這個年紀嫁人,那是最合適不過的事兒。可你每日裏都拿秋闈的事兒來擋我,叫我如何不多想?”
“懷景彥,你既已棄我厭我,為何還要來尋我?你家是高門大戶,我這樣出身鄙薄的商戶女,哪裏高攀得起?”
“你何不放手,從此各走各路,一別兩寬,各生歡喜,豈不更好?……這般拖著,沒得叫我兩個都難受。”穀韻瀾有些崩潰了,了這許多話,又淌起淚來。
懷景彥見穀韻瀾哭的傷心,一時間愧疚感湧上了心頭。最近他全副精神統統都放在解試上,的確是冷待了韻瀾,也無怪乎她要些這個怨他、怪他的話來。
思及此,懷景彥一把將穀韻瀾摟在懷裏,低聲哄道:“好了好了,快別哭了,我這不是來看你了嗎?
“再哭,你這眼睛隻怕要變成核桃了。韻瀾,都是我的不是,這些日子讓你受委屈了,我竟是不知,原來你心裏是這般想的。”
懷景彥罷,從衣袖裏掏出一張繪有蘭花模樣的名帖,那樣式十分精致,顯然是有心人特意為她準備的。
他將名帖遞到穀韻瀾的手上:“這名帖,是玥表妹親手繪製,叫我拿給你的,如今府上菊花開的正好,她叫你明日過去一同賞花。到時……我母親可能也會在,你同我表妹兩個,可要好好兒陪陪她。”
這話的深意十足,顯然是讓穀韻瀾去見見泉氏,留個好印象的。
這般正式地送一張名帖給她,就顯得對她十分看重,末了,懷景彥特意再三叮囑:“等你嫁過來,我自然不會立那些個規矩給你,可百年世家如何能屹立不倒?正是家風嚴格的緣故,若是明你心裏有些個什麼不舒服,也盡量擔待著些,畢竟府上規矩還是挺多的,不比那些個尋常百姓家裏隨意,你到時候來了,須得注意著些,這一切都是為了咱兩個的未來。”
完這許多,懷景彥又不放心地道:“韻瀾,你受委屈了,明日來懷府,隻要過了我母親這一關,咱兩個基本就算成了。”
“等過令試,我就爭取外放,到時候,高任鳥飛,自不會讓你被關在深宅裏頭的,且放心吧。現在可千萬別再想那些有的沒有的,更不許答應你爹娘找的那些烏七八糟的人。”懷景彥一臉嚴肅地罷,這才放開了穀韻瀾。
穀韻瀾見他心裏有了成算,這才乖順了些,兩人親昵地靠在一塊做了些有情饒事兒。
“時辰也不早了,我還得騎馬趕回去,如今陸謙良那子陪著玥表妹,也不知怎麼樣了。”懷景彥還了一些泉氏的嗜好,與府上的規矩,這才往門口走去。
而潛藏在房頂上的那人,聽到這句話,終於是忍不住了。
原來縮在房梁上的人,不是別人,卻正是劉偲。
卻這廝為何會出現在穀韻瀾的書院裏?這就要起這幾日的事兒來了:
這幾劉偲的脾氣十分不好,簡直形同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老虎一般,逮住誰咬誰。
其原由,自然還是因為泉瞳玥。
卻放月夕節旬假那日,泉瞳玥因著顧忌劉偲和懷景彥兩個人同時出現,擔心他兩個忘記周遭的一切,隻一心致誌地投入到互看不順眼,以及冷嘲熱諷之中去了。故而打消了劉偲上懷府求親的想法。
如今劉偲因著去不成懷府,而和泉瞳玥賭了好些的氣。
到了十五這一日,劉偲先是在劉府中的林子裏練了兩個時辰的劍法,等收回長劍回了自個兒的院子之後,這心卻依舊靜不下來,根本是煩躁的不知究竟如何才好,到了最後,簡直是站也心煩,坐也心煩,總覺得心裏憋著一股子火氣,卻是沒處可發泄,這般煩了半響,幹脆施展了輕功,直接一個縱躍,出了劉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