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安宜聽罷,一時怔住。目光不由轉動,看向屋裏頭。恰時江絮走上台階,邁進門內。蓮足輕抬,掃動裙裾,腰肢盈盈一握,曼妙不可言。心內忽而搔動起來,似有貓輕撓,這世間竟有如此美妙的人兒。
一旁,江予彤見他的目光直直望進門內,等江絮的身影都看不見了,他還舍不得收回視線,氣得五官都猙獰起來:“表哥,你不要被她騙了!”
江予彤的眼中閃過陰沉,看向門裏邊,口吻輕蔑:“你知道她母親是什麼人?”
馮安夷視線收了回來,看向江予彤,好奇問道:“是什麼人?”
“花月樓!”江予彤厭惡地道,眉頭擰起,仿佛出這三個字都髒了她的嘴,“有個那樣的母親,她是什麼好東西?”
馮安宜睜大眼睛,滿臉愕然:“這——”
“哼!若非她將那些狐媚手段使到你身上來,我還懶得揭穿她!”看著馮安宜不可置信的神情,江予彤眼中閃過得意,隨即跺起腳,擰眉厭惡地道:“表哥千萬別被她騙了,她對所有人都是這樣!才來府裏那,所有下人都盯著她看,好些個仆人口裏都流口水了呢!”
馮安宜聽罷,神情愕然,眼中逐漸露出一絲厭惡:“表妹,我們走吧。”轉過身,匆匆往外走去,仿佛身後有什麼髒東西似的,迫不及待要離開。
“嗯,我還有半篇文章沒弄懂呢,我們快走吧。”江予彤上前兩步,抱住他的手臂,仰頭笑得誌滿意得。
安宜表哥是她的,誰也奪不走!
想起方才馮安宜盯著江絮目不轉睛的樣子,眼中又閃過怒氣。賤丫頭,膽子不!她要告訴母親,賤丫頭不安分,叫母親好好教訓她!
屋裏,梨香端了一杯清茶,來到站在窗邊的江絮身後,聲音如蚊:“大姐,喝杯水吧。”
梅香不在,一眾丫頭看了方才一幕,此時躲在一旁麵麵相覷,沒有一個過來安慰的。
江絮轉過頭,看著梨香老實木訥的臉。梨香生得十分普通,五官單拆出來亦無特別之處。除了一頭烏鴉鴉的頭發,再無出彩之處。低眉順眼地站在那裏,被江絮盯得久了,耳尖漸漸紅了。
前世她是那樣信任梨香,認為老實的人可靠,不會學別人偷奸耍滑。
而事實呢?捅了她深深一刀,徹底倒向馮氏,害她身死名裂。
“你很好。”江絮忽而一笑,接過茶杯,深深地看了梨香一眼。
梨香頓時手足無措起來,耳尖紅了個透,垂著頭聲道:“都是奴婢的本分。”
本分?梨香的本分,就是聽從馮氏的話!
“梨香,你家裏都有什麼人?”江絮壓下心中不解,狀若隨口問道。
她記得梨香不是家生子,是被家裏人賣進來做奴婢的。為此,還吹了一件親事。
父母是狠心的,有情郎也是薄情的,江絮想不通,梨香跟著她過上那麼好的日子,為何還要背叛她?
“回大姐,奴婢賣的死契,往後再沒有父母兄弟了。”梨香抓著袖子,低著頭聲道。
江絮淡淡打量著她,掀開杯蓋,輕飲一口清茶。忽而眉頭微挑,抬起袖子,掩住了口。歎息一聲,道:“我與你一般。我母親也不在了,我父親……疼愛的也不是我。”
“大姐不要妄自菲薄,老爺是很疼愛大姐的。”梨香低著頭磕磕碰碰地道。
江絮盯著她波瀾不驚的普普通通的臉,眼中漸冷:“你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梨香福了福身,退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