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三道賜婚(1 / 3)

一句話落,所有的人臉色都變了。

“夫人慎言!”鄭氏臉色一寒,上前半步擋住江絮的身子,目光直直看向蔣氏,“夫人莫不是認錯人了?”

江絮與太師府的恩怨,鄭氏也知道幾分。但她一來瞧不上江子心虛偽勢利,二來看不起馮氏整日吹噓與江子興之間恩愛有加,故此江絮把那些事捅出來後,鄭氏很是樂見其成,因此也不怕為她得罪太師府。

蔣氏看向江絮的目光被阻隔住,便把目光投在鄭氏的臉上,勾起一邊嘴角,冷笑一聲:“你還護著她?你知道她仗著是傅家的幹女兒,都幹了什麼好事嗎?”

“不勞夫人費心。”鄭氏冷聲道,根本不接她的茬。

蔣氏臉色一寒,上前兩步,目光越過鄭氏的肩頭,看向她身後的江絮:“賤人,你以為躲在傅家的身後,就能保得住你那條賤命了?告訴你,沒門!”

馮太師是太子之師,等到太子繼位後,馮太師的身份更加水漲船高,滿朝文武當中,再沒有比得過馮家的了。偏偏,馮太師竟然死了,而且是死在江絮這個名不經傳的丫頭手裏,叫馮家上下如何不恨?

“喂,你罵誰呢?堂堂太師府的當家夫人,嘴竟這麼臭嗎?”見蔣氏竟然指著江絮罵賤人,傅明瑾頓時受不了了,仰頭便朝蔣氏罵回去。

鄭氏一皺眉頭,橫了她一眼:“叫嚷什麼?怎麼學的規矩?便是聞見別人口裏發臭,又哪有叫嚷出來的?”

她麵上訓斥著傅明瑾,其實何曾有丁點兒教訓的意思?原是鄭氏也不高興,江絮是她的幹女兒,蔣氏分明知道,卻罵江絮是賤人——究竟是罵誰呢?

一句話落,蔣氏的臉色頓時黑如鍋底。她咬著牙,目光在鄭氏、傅明瑾的身上掃過,最後停頓在江絮的身上,冷笑一聲:“走著瞧!”

大步一邁,帶著太師府的姐們,與一眾浩浩蕩蕩的下人,擦身而過。

今是吳太妃的壽宴,而隆安帝素來看重這位老太妃,因此哪怕太師府上下都恨得要命,卻也不敢在今就捅出來——老太妃八十壽辰,卻鬧出馮太師被人害死了這樣的晦氣事,隆安帝能高興嗎?

隆安帝本來就因為晉王和燕王的緣故,而偏向江絮,如果他們給吳太妃的壽宴帶來晦氣,想必隆安帝一時不悅,倒未必向著他們了。但太子妃必然是向著他們的,因此蔣氏帶著一幹馮家姐們,往太子妃所在的方向去了。

“她今日發什麼瘋?”等蔣氏的身影看不見了,眾人才又邁起腳步,林氏走上前與鄭氏並行,擰眉道。

鄭氏冷笑一聲道:“誰知道呢?被瘋狗咬了似的,逮人便吠。”

“絮絮,你跟她不是沒大過節嗎?怎麼她方才看你的樣子,像是跟你有深仇大恨似的?”傅明瑾也納悶道,“而且,怎麼還叫你‘殺人凶手’?你殺誰了?”

“我隻見過她一回,是她接她們家姑奶奶走的那日,到我院子裏尋我晦氣,我沒叫她得逞而已。”江絮也擰著眉頭,很不解,“旁的再沒了,而且我何曾殺人了?”

她這陣子一直住在傅家,與傅明瑾作伴,深居簡出,可沒見過什麼外人。蔣氏今日如此,實在叫人摸不著頭腦。

“理她做什麼?”鄭氏轉過頭道,“今兒是吳太妃的壽宴,咱們便是祝壽來了,吃吃點心看看花,一會兒陪老太妃話,咱們便回去了,可別因此壞了興致。”

傅明瑾一拍手道:“就是,咱們別想那個瘋女人。”

“不妥。”林氏卻擰起眉頭,“方才我瞧她看著絮兒的眼神,倒似恨不得把絮兒吃聊樣子。回去後還得差人打聽下,太師府出了什麼事?”

鄭氏點點頭:“我省得了。”

沒等到回去,一行人便得知了消息。卻是給皇後娘娘請安時,皇後娘娘拉住鄭氏低聲道:“昨兒個下午,馮太師去了,是中了毒,隱約聽著跟江姐有些幹係,一會兒你警醒些,別被帶累進去。”

這是皇後身邊的宮女端著茶點走動時,路過太子妃那邊,聽到蔣氏和她話,隱約聽了幾耳朵,忙稟報給皇後的。皇後跟鄭氏的脾胃相投,得上幾句話,便同她招呼一句。

皇後如此做,倒有兩方麵的考量。

一來,她同鄭氏得上話,也知道以傅家和鄭氏的人品,不至於對太師府做出這種事,因此也不想鄭氏被帶累,便賣個人情給她。

二來,馮太師雖然是太子之師,但是為人狠絕孤傲,很不討皇後的喜歡。眼看著隆安帝的年紀越來越長,精神愈發不好,想必過不幾年便要把皇位傳給太子。屆時,馮家的地位隻怕水漲船高,又不知道要哄著太子幹什麼呢?

因著兩方麵的考量,雖然馮太師死了,皇後倒並不是很難過,甚至還有些鬆了口氣。

她承認馮太師的學問很好,太子被他教得很有幾分本事。但是,馮太師的品性卻叫皇後十分不能認同。因此,極其擔心太子或皇孫被他帶偏,馮太師之死,在皇後看來,倒是一樁好事。

“馮太師死了?”聽了皇後的話,鄭氏好不驚訝,“被人毒死的?但是,跟我幹女兒又有何幹係?”她很是想不通,便把方才遇見蔣氏的經過,對皇後道了出來,末了道:“我幹女兒這陣子一直住在我家,從沒有出過門,怎麼可能跟這件事有關係?”

皇後拍了拍她的手,安撫道:“我也不信呢?江姐不過就是一個姑娘,我也私下同她過話,是個很規矩的孩子,哪裏便有這樣的心計和手段呢?”

“可不就是?絮絮是再規矩也不過的孩子了,我常常叫我家瑾娘都跟她學的。”鄭氏道,“不規矩這回事,隻太師大人是什麼人物,我家絮絮能害死他?真是大的笑話!”

堂堂太子之師,活了一把年紀,什麼大風大浪都過來了,竟然叫一個沒出閣的女娃娃給毒死了?出去不要笑掉饒大牙?

“哼,必然又是他們家那位和離的姑奶奶的手段!”鄭氏冷笑道,“我幹女兒從來都是老實規矩的孩子,這事絕對跟她沒半點幹係。太師府要咬我幹女兒,為的什麼?隻怕是借機給他們家那位和離的姑奶奶出氣罷了!”

皇後沒有做聲。目光微斜,看向站在一旁,低頭與傅明瑾話的江絮。姿容明媚,連滿園子的牡丹都及不上她。這個女孩子,生得真是好,皇後心中暗歎。

隻盼別是紅顏禍水,皇後心中想道,又移開目光,對鄭氏道:“今兒是老太妃的壽宴,隻要哄得老太妃高興,其他事什麼也別提。”

“是,娘娘。”鄭氏福身退下。

傅、鄭兩家的位子挨著,鄭氏與林氏坐在一起,三個女孩子坐在一起,分別起話來。鄭氏和林氏商議什麼,暫且不提,隻江絮被傅明瑾和鄭穎容夾在中間,聽她們兩人吵嘴,可真是頭都快要炸了。

她一直以為鄭穎容是個溫文爾雅的姑娘,誰知每每跟傅明瑾在一起,鄭穎容便出奇地頑劣,一句話裏十根刺,偏偏又都是傅明瑾聽得懂的那種,把傅明瑾氣得直咬牙,若非這是在宮裏,早站起來撅她了。

“我坐那邊,你們兩個挨著。”江絮開始還勸著,但表姐妹兩個沒一個聽得進去的,賭是樂在其中,她也不自討苦吃了,忙跟鄭穎容換了位子,坐在旁邊嗑瓜子聽兩人磨牙。

“江絮。”這時,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來。

江絮本來看鄭穎容和傅明瑾掐架,正看得熱鬧,忽然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便轉過頭。隻見坐在旁邊的,不是白家,又是哪家?叫她名字的,正是白靈卉。

“白姐。”江絮麵上淡淡,對她一頷首。

白靈卉高高揚著下巴,有些輕蔑地道:“真沒想到,還能在這裏見到你。”目光在坐在江絮旁邊的傅明瑾和鄭穎容身上一掃,口裏發出一聲輕哼,“你倒是好心計,江家倒了,還能攀上傅家。”

能夠在吳太妃的壽宴上看到江絮,其實白靈卉是高心。今,便是她成為五皇子妃的日子。這樣的風光場麵,不叫那些恨她入骨的人看見,又有什麼意趣呢?

至於江絮,長得好看又如何?如今江家都倒了,她便是靠住傅家,到底不是本家,誰又當真管她死活?

晉王和燕王當初倒是打得熱鬧,為了搶她做王妃,鬧得滿城風雨。可是,江家倒的時候,誰站出來撈一把了?可見兩位殿下並不是真心喜歡她,而是為了一時意氣罷了。

想到這裏,讓白靈卉十分得意。一時的出頭,又算什麼?江絮之前倒是風光,但如今晉王和燕王都不要她了。而她,卻得到五皇子的喜歡和寵愛。

五皇子答應她了,就在今,便向皇上請旨賜婚。白靈卉幾乎能預見,這會叫多少人驚得合不攏嘴。而叫他們合不攏嘴的還在後頭,她會叫他們都知道,五皇子有多麼寵愛她。她會叫他們都知道,之前關於五皇子的傳言都是誤會。

五皇子從來不是眾人口中的貪花好色!

也從來沒有喜歡過江絮!

想到這裏,白靈卉陰沉沉的目光掃過江絮,落在江絮明媚精致的臉上,忽然覺得刺眼。真想把這張臉劃爛!這世上,怎有這樣醜陋又可惡的臉?

片刻後,白靈卉眼中的陰沉一斂,忽然充滿憐憫地道:“好歹咱們也是姐妹一場。你落得如今的下場,我心裏亦是難過。以後你有什麼困難,隻管來找我,我能幫得上的,一定不會拒絕你。”

到這裏,她微微抬頭,往隆安帝那邊看去。但見隆安帝的下手,太子等人依次而坐。五皇子坐在最後,今日穿著一身象牙白的衣裳,腰間係著淡金蟒帶,頭上戴著一頂白玉冠,將他清秀的五官襯得格外秀雅。

想起這張秀雅的臉,到了晚上,卻是那樣一副邪氣的模樣,白靈卉不禁心中一動,隨即臉上一紅。恰在這時,裴景煥似有所覺,往這邊看過來。白靈卉忙收回目光,低下頭,心裏砰砰跳個不停,臉上一片飛紅。

此時,裴景煥正往這邊看來。但他看的人,卻不是白靈卉,而是江絮。

有些日子沒見,裴景煥卻從來沒有忘記過江絮的容顏。她安靜垂首的樣子,她眸中嗔怒的樣子,她泫然欲泣的樣子,全都在他腦中深深印刻著。但沒有哪一幕,是比她本人更漂亮的。因此,目光落在江絮身上,便收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