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明君手段(1 / 3)

“絮兒,你無事吧?”裴鳳隕低下頭,問懷裏的人兒。

江絮一臉驚懼地看著前方,搖了搖頭,從他懷裏站直身子。隻見前方,與冷子寒纏鬥在一起的裴君昊,隨著他的蠻橫莽撞,越來越多的鮮血從他的肩頭流出,染得半邊身子都紅了,擔心得不知如何是好。

“能不能請你的侍衛製住他?”似乎才想起身後還站著一個人,江絮回頭看著裴鳳隕問道。

裴鳳隕的薄唇抿了抿,看了她一眼,然後扭頭吩咐道:“捆住晉王!”

“是,王爺。”宋書領命,帶人上前。

江絮見紅鷹旗的侍衛們一擁而上,圍住裴君昊,抓手臂的抓手臂,抱腰的抱腰,全然把裴君昊當成一件物件似的,不禁攥著手心,緊張地叫道:“心,別傷著他!”

站在她身後的裴鳳隕聞言,眸中閃過一抹痛楚,禁不住伸出手去,攥住她的手臂,不知何時變得沙啞的聲音,低低響起道:“當著我的麵,你非要如此嗎?”

江絮身子一僵,頓了頓,回身過來,仰頭看著他道:“那是你的兄弟。”

去他的兄弟!裴鳳隕不聽還罷,一聽“兄弟”兩字,眸中頓時迸出怒火,他緊緊攥住江絮的手臂,臉上浮起一絲譏笑:“兄弟?這樣的兄弟,我要不起!”

從到大,從來沒有尊敬過他,有這樣的兄弟嗎?三番兩次跟他搶王妃,更是在他大婚當日,做出搶親的事來,這是兄弟應該幹的嗎?

裴君昊從沒把他當成兄長過,他也絕不會把他當成弟弟看待!

江絮抿了抿唇,垂下眼睛,沒有話。轉頭又看向裴君昊的方向,臉上湧出擔憂的神色來。

“他受著傷,別碰他的肩膀!”隻見紅鷹旗的侍衛們依然動作粗魯,一時擒拿不住裴君昊,便把他當敵人對待似的,格鬥、踢打、撞擊等,什麼招數都使出來,江絮的一顆心高高提起來,擔憂得不行,恨不得自己親身上去。

紅鷹旗的侍衛們又怎會放輕手腳?他們最尊重的人便是裴鳳隕,而今是裴鳳隕的大喜之日,裴君昊不恭賀也就罷了,竟然還做出搶親的事來!

受著傷?如此生龍活虎,比他們還能打,他們需要顧忌嗎?

半是私心,半是公事,才造成江絮看到的這一幕,七八名侍衛跟裴君昊纏鬥在一起,勢均力敵,旗鼓相當,打得精彩。

“唉!”江絮急了,跑過去來到冷子寒身邊,“有沒有什麼辦法,叫他快點平靜下來?”

冷子寒方才跟裴君昊纏鬥了一番,挨了裴君昊的幾個狠狠的肘擊,正倚著牆壁喘息著。見江絮走過來了,格外高挑的身子站直了,淡淡答道:“沒櫻”

“他到底是怎麼回事?”江絮緊緊皺著眉頭,擔憂地看著一臉凶狠,神情與往日大不一樣的裴君昊,“方才還好好的,怎麼忽然毒發了?”

才罷,驀地想起裴君昊曾跟她起過的話,略一回想,頓時睜大眼睛,看向冷子寒:“方才我聽見有人吹曲兒?難道是老張?可是,老張不是被關起來了嗎?”

冷子寒的臉上頓時沉下來,陰沉沉地道:“他跑了。”

便把早上起來,發現老張不見了,連帶他房裏的翡翠管也不見聊事,三言兩語了出來。

江絮不禁瞪大眼睛,隨即跺腳道:“怎麼還留著那翡翠管?既知道是禍患,便該毀了才是?”

“沒有那翡翠管,他也是該毒發便照常毒發。”冷子寒陰柔的麵上一片冰冷,帶著幾分不出的譏嘲:“你該不會以為,沒有翡翠管,他便不會毒發吧?”

江絮語塞,抿了抿唇,移開目光。

“老張被關起來後,沒有人動那翡翠管,他也是時不時毒發。”冷子寒仿佛察覺到方才的態度不對,淡淡解釋道:“那翡翠管不僅僅能夠誘他毒發,而且還能控製他的行為,據老張,還能平息他體內躁動的蠱蟲,所以才沒有毀去。”

他一直在研究那翡翠管的用法,想弄明白究竟什麼樣的聲音和曲調能夠觸動蠱蟲。如果弄明白了,是不是也能控製著蠱蟲,從裴君昊的體內自動爬出來?這才是他沒有毀掉翡翠管的原因。

“他每次毒發,都會這樣嗎?”江絮看著跟侍衛們鬥成一片的裴君昊,眼神古怪,神情無比陌生,狠辣又詭異。明明擅極重,他卻絲毫感覺不到似的,鬥得肩頭鮮血直流,大半邊身子都被染紅了,江絮心中被攥緊了,眼眶模糊起來。

冷子寒深深看了她一眼:“是。”

江絮頓時想起來,三日前在晉王府後門處逼出裴君昊,他異常憔悴的模樣。他瘦了很多,眼底下的烏青直至今日也沒散去,而且愈發有深重的趨勢。往日健康的肌膚也變得蒼白幹燥,十分容色損了三分。他那樣臭美的性子,也不知多難受?

“平時毒發的時候並沒有這樣難控製。”冷子寒看了她一眼,道:“紅玉的力氣大,隻消從身後抱住他,扛一個時辰過去,他便自己恢複正常了。”

江絮抿起嘴唇,沒有做聲。

明媚的眸中,卻是迸出深深的恨意。南疆,如此可惡!

“啊!”終於被侍衛們擒住的裴君昊,臉朝下被按在地上,身上按著七八隻手,叫他掙紮不開,張口嘶吼起來。

裴鳳隕這時走過去,看著掙紮不停的裴君昊,很想一腳踩他臉上。但他抿了抿唇,隻道:“打暈他,綁了送到晉王府去。”

“是,王爺。”侍衛們領命,飛快行動起來。

隻見幾個侍衛拿了布繩,七手八腳將裴君昊捆得嚴實,然後分出兩人來,扛了他,向裴鳳隕行了一禮,便往晉王府的方向去了。

冷子寒也邁起腳步,跟在後頭走了。

周圍看熱鬧的人群,眼神裏紛紛透著意猶未盡。

等到裴君昊被扛走了,身影看不見了,便把目光又投到江絮的身上,然後在她和裴鳳隕的身上來回掃視起來。

這個姓江的女子,生得真是美,難怪晉王和燕王都對她情有獨鍾。

不過,他們也總算明白,江絮是如何把晉王和燕王“迷住”的了——瞧瞧,當著燕王的麵,而且是大庭廣眾之下,她便敢湊過去親晉王的嘴,這是一般女子做得出來的嗎?

燕王和晉王都是沒娶過妻、納過妾的男人,被這樣臉蛋漂亮又手段不凡的妖嬈女子迷惑,簡直不能更尋常了。

看來,他們回到家也要改一改教女兒的方式了。被宋書帶著侍衛們驅趕之前,人人心中想道。

“把王妃的鳳冠撿回來。”裴鳳隕的目光落在江絮披散的頭發上,然後一瞥被丟在不遠處地麵上,孤零零的鳳冠。

一個侍衛應了一聲,然後走過去撿起鳳冠,遞到裴鳳隕的手鄭

裴鳳隕接過,隻見上麵沾了血跡,而且許多地方被砸壞了,眉頭不禁擰了起來。

“我不戴它。”江絮直接道。

裴鳳隕深深看了她一眼:“不戴它?”他低下頭,犀利的目光落在江絮縮在袖中的手上,俯身抓起來。

“你幹什麼?”江絮忙往後縮手。

裴鳳隕卻抓著她的手,不許她縮。撩開她的衣袖,果見她的手攥成拳頭,手心裏握著一根簪子,頭部尖尖的,還帶著一點血跡。他低低笑了一聲,也不知是譏嘲、是憤怒,揚手將鳳冠一扔,粗魯地抽出她手心裏的簪子,一手攬過她及腰長發,隨手一挽,用那根簪子固定住。

“走吧。”他看也不看她被素簪挽起長發,隻露出一張明媚的臉兒的模樣,扯過她的手腕便往前走去。

江絮咬了咬唇,雙腳拖著地,不肯同他走:“裴鳳隕,我不想嫁給你。”

“我知道。”裴鳳隕腳下不停,甚至更加大步往前走。

江絮拗不過他的力氣,被拖得踉踉蹌蹌,咬著唇道:“你放開我吧,裴鳳隕。”

聽到這句,裴鳳隕猛地停住腳步。他轉過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到了這種時候,你叫我放開你?”

他冷峻的麵上不複平靜,深刻英俊的五官微微獰起:“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燕王今要成親。你現在不想嫁給我,難道要嫁給那子?你叫我的顏麵,往何處放?”

江絮被他臉上略帶猙獰的表情嚇了一跳,不禁後退半步,卻又被他攥緊手腕,立時扯了回去。

心虛、愧疚襲上她的心頭,的確是她的錯,她如果這時走了,當真對不起他。

但是,她從來也沒想要嫁給他。不甘和委屈,還有一股不出口的氣憤,湧上她的心頭。如果不是他不顧她的意願,非要在皇上麵前請旨,也不會有今日的進退兩難!

她仰起頭,看著裴鳳隕略顯陌生的猙獰臉龐,咬了咬唇,最終低聲下氣地道:“是我對不起你,我不該出爾反爾。可是我真的從來沒想嫁給你,你放了我吧。”

“放了你?讓你去找那子?”裴鳳隕現在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她要幹什麼。無非是脫下喜服,跑到晉王府,看那個子去。

“你把我當什麼?”裴鳳隕緩緩鬆開她的手,在江絮的眼中閃過一絲希冀的時候,冷笑一聲,狠狠捏住她的下巴,“你把我當什麼了,絮兒?”

他低頭看著她的下巴,上回被他捏過的地方,已經恢複了白皙。心中陡然湧起一股憤怒,就連他帶給她的傷害,都能被她輕易抹平。

“你就這麼不待見我?”他重重捏住她的下巴,俯身下去,臉貼著她的,與她柔軟嬌嫩的嘴唇,僅有分毫之隔,兩人甚至感覺得到對方呼吸出來的濕熱氣息,“你從前的呢?最景仰我這樣英武剛強的男子?很心疼我這些年受到的委屈?以後會好好照顧我?”

“你從前的呢?你都忘記了?”裴鳳隕狠狠捏住她尖俏白皙的下巴,恨不得捏碎它。目光落在她嫣紅嬌嫩的唇上,想起方才她就當著他的麵,便去吻那個子,拇指不由得按在她的唇上,用力廝磨起來,“你現在要告訴我,你全都忘了,是不是?”

江絮往後仰著脖子,躲開他不安分的拇指:“我沒有!”她甚至掙紮起來,拚命推著他捏住她下巴的手,“我從來沒有忘!我也沒有食言!我對你過的,我都做到了!”

“你做到了?那你現在怎麼不肯嫁給我?”裴鳳隕放開她的下巴,改為抓住她的手腕,高高舉起來,俯身盯著她的眼睛,“告訴我,你想嫁給我!”

江絮冷冷一笑,方才的心虛和愧疚,在這一刻統統煙消雲散。她揚起下巴,不服輸地看著他:“我、不、想、嫁、給、你!”

“我再也不想嫁給你了,裴鳳隕!”她了一遍,猶不滿足,又重複了一遍,“我從來不欠你的,裴鳳隕!”

她的確對他過那些話,但她沒做到嗎?前世,她嫁給他兩年,除卻沒有同他圓房之外,哪裏對他不好?衣食住行,日常起居,她哪裏沒照顧好他?他木訥,不善言辭,她嫌棄過他一句嗎?她把他照姑好好的!她甚至寵壞了他,以至於他輕信讒言,不聽她解釋,從背後刺來一劍,將她釘在牆上!

“我不欠你的!”江絮冷冷道。

裴鳳隕忽然仰頭哈哈大笑起來,一直笑得眼眶裏閃動著晶瑩,才低下頭看著她道:“你永遠都欠我。江絮,你永遠都欠我。”他抬起一隻手,指了指她的心口,“它從來沒有屬於過我。而這裏,”他點零自己的心口,“它曾經屬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