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沁月推推他,揉了揉揉鼻子,眼神中有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溫柔,謝謝他,謝謝穆忘塵。
穆忘塵用能抬起來的那隻手揪了揪蘇沁月的臉:“丫頭呀......”
然後,然後某位得意洋洋的玄青色衣襟的公子,含著無邊無際的笑容睡了過去。
看樣子得在這裏待上一天了,穆忘塵的箭傷需要休養,蘇沁月也笑笑,倒也好,這春日裏暴風驟雨過去後,天氣美的不要不要的,不如就去逛逛好了。
民風淳樸的小鎮,蘇沁月剛出去,就引得眾人紛紛側目。不過大家都是唇角含笑,善意理解的模樣。她也不惱,微笑的看過去。以前她總認為,唏噓嘲弄她一番,才是看見她的人應有的模樣;卻沒想到,抱著善意理解的人也同樣不少。
懷著傷痛活在自己的認知裏其實可悲,世界上大多數的人,也都還好心。怎麼能用自己悲哀的眼光,放棄絕大多數善意的人們呢?她朝他們點頭,其他看著她的人也紛紛回應。
一個八九歲的男孩,生龍活虎的模樣,衝著她一本正經的跑了過來。
“姐姐姐姐,你可是九重天上的玄女?”
“啊!?”蘇沁月愣了愣。她猛的想起,似乎曾有人說過她是英雄豪傑,玄女又是幾個意思?這年頭,想聽別人正兒八經誇個美貌如花很難,連個巴掌大的娃娃都學會嘲弄人了?
“姐姐,娘說仙女都是與眾不同的,姐姐喜歡穿玄青色的衣衫,想必就是玄女了罷!玄女姐姐,孫麟想要拜姐姐為師!”
“額,那個......”一會玄女的,一會拜師的,要她從哪裏開始說好呢?
“姑娘,姑娘不好意思。我家這不聽話的兒子,著實是個該打的!我讓他出來打壺醬油,誰知道他竟在此番打擾姑娘!若是冒犯了姑娘,姑娘盡管打了他就好......”
“到也沒有。”巴掌大的小孩子,哪裏的冒犯?她覺得,冒犯這個詞,多用在不著調的男子身上。
隻是她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幕,似乎曾經有個小男孩,衣衫襤褸,蹲坐在低矮的牆邊,亮亮的眼神,盯著周圍路過的人群。
她很想同他說一句話,卻不知道如何開口,又害怕轉眼那個小男孩不見了蹤影。於是一顫一顫的跑到拐角的糖店裏,招呼拉著夥計的手,讓店裏的夥計為她雕兩個糖塑。一個是他的模樣,另一個是她的模樣。
等她顫顫巍巍的跑到那個低矮的牆角下,她慶幸的舒了一口氣,還好,他還沒走。
“給......”她將手裏的他模樣的糖塑給了小男孩。
小男孩嫌棄的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似乎看到了糞土一般。
“小哥哥,孫師傅雕的...跟你一模一樣......”小的時候,她總是覺得糖塑是一件神奇而又絕妙的事情,如今想來,還真是一件神奇而絕妙的事情。
“滾!”小男孩開了口,一副凶巴巴的樣子。
“哥哥......”她本來想哭,看見理也不理她的冰冷的眸子,萬分緊張中,她隻將兩個糖塑都塞進他的手裏,扭頭抹抹眼淚,一顫一顫的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