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們從不在師傅麵前喚他的名諱,對這件事忌諱如深。她也同師兄們一道,喚師傅一聲,師尊。
師尊說,她是嵩陽門下的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女弟子,賜名心水。心若止水,萬般不動,是師尊賜給她的慧語。
自睜開眼睛起,她住在嵩陽已經有小半月的時間了。七月的午時仍然很熱,但晚上卻寒涼了。
此刻她正在一處深不見底水井旁打水,準備照常煮茶。
“鏡夜師兄——”她打水的手猛的鬆開,水桶咯吱咯吱的打了幾個彎,碰的一聲砸了下去,她向著不遠處的竹屋跑得飛快。
娟秀的竹屋之中閃出一抹白色的身影,翩翩如玉,修長白皙的手,如墨般渲染過的容顏,仿佛從畫中走出的人一般,俊美的不像話。
心水吸吸鼻子,忍不住長歎一聲,還讓她這個做女子的活不活了?
“又怎麼了?”他停在她前方,眉頭皺成川字。
她三步並作兩步,可憐兮兮的手攥住南宮鏡夜的衣襟:“鏡夜師兄......有一條長長的千足蟲......”
南宮鏡夜皺著眉頭看看,不就是一條千足蟲嗎?也能怕成這樣。金針呼嘯而出,一擊命中要害,千足蟲晃晃齜牙舞爪的腿,一命嗚呼。
“罷了,你且跟著我吧。”南宮鏡夜無奈的看著,緊緊攥著他衣襟的心水,忍不住搖搖頭。
心水歡呼雀躍。
南宮鏡夜心情複雜,他走上前去,從水井裏打出一桶水,朝著屋子的方向走去。
“鏡夜師兄,我來!”心水朝著南宮鏡夜的方向跑去,一把奪過他手中的水桶。那樣幹淨美好的人兒,怎麼能做這些個粗活?就讓她來好了。
水桶不大,也不重,剛好夠燒壺茶的。
竹屋不大卻清雅,正屋茶幾圓桌一應俱全。左邊最大的房間滿滿的都是醫學古籍,多的讓她眼花繚亂。裏屋是鏡夜師兄住的地方,右側的偏屋是她的住處。
明明她醒來的時候,還在裏屋住著好不好......誰知道鏡夜師兄一見她醒過來,便把她趕到偏屋住去了......哎,一言難盡。
師兄說,他照顧半死不死的她照顧了那麼久,以後除塵洗灑、做飯洗衣的活,都是她的了。
她長歎一口氣,一言難盡。
她覺得,看他烹茶簡直是一種享受。他精致完美的動作,如墨的眉眼,側臉柔和的弧度,一舉一動都是畫卷。
“心水,你怎麼還呆坐著,讓你拿的茶葉呢?”南宮鏡夜看向一旁淡藍色蓮花裙的少女,睡了足足三個多月,到底睡傻了。
“哦。”心水紅了臉,進了裏屋,拿著一罐茶葉出來了。
“心水!”南宮鏡夜忍不住嗬了一句。
蘇沁月撓撓腦袋,又拿錯了?
原來鏡夜師兄的屋子裏有許多許多不同種類的茶葉,她老是拿錯。師兄歎氣,每天隻拿出兩種茶葉放在桌子上,所以桌子上隻有兩種茶葉,清晨和晚上,師兄都會煮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