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霖也慌了一瞬,手指下意識攥緊方向盤,咽了咽口水。
他走到她車前,食指和中指彎曲,扣了扣車窗,微微俯身,露出傘下一雙漆黑冷漠的眼眸。
喬霖的心一陣狂跳,鬼使神差地,手指不受控製地打開了中控鍵,放下車窗。
冷針一般的雨被風吹進來,打在她的臉上一陣刺痛,董鬱庭站在她麵前,渾身散發著山雨欲來的冷意,喬霖不由得呼吸一滯,不敢看他的眼睛,僵硬地問,“你想幹什麼?”
他隻是靜靜地看了她半晌,隨即走到後座,拉開車門,冷漠的目光凝視著後座發抖的女人。
車內的空氣仿佛都變得稀薄起來,喬霖將臉朝著車窗,大口呼吸,冷雨打在臉上,將臉上滾燙的紅暈逐漸拍了下去。
“你什麼意思?”身後,冷然的聲音淡淡響起。
喬霖轉過頭,看向董鬱庭,他麵無表情地盯著陸餘,語氣平平,眼中卻滿是失望和慍怒。
陸餘抱緊自己的膝蓋,半晌才將低著頭的抬起,看向他,原本還有些害怕緊張,卻被他眼中的失望莫名點燃了怒火。
“不是你要離婚的嗎?我現在就走,成全你和付樂,你應該高興吧?”
董鬱庭握著傘柄的手指收緊,嗓音更冷了幾分,“你走可以,錢留下。”
陸餘忍不住冷笑起來,“那些錢是我應得的補償!再了,我一個女人要養兩個孩子,難道你不該給我們贍養費嗎?”
“彎彎已經可以自己賺錢,不需要我養。”董鬱庭著,淡淡的目光瞥了一眼她的肚子,“你覺得自己養不起孩子,大可以不要肚子裏的孩子。”
“董鬱庭,你還是不是人?”陸餘的眼淚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激動地大叫一聲,便要撲過去和他廝打拚命,喬霖再也看不下去了,拉住情緒激動的陸餘,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臂,繼而轉頭憤怒地瞪著董鬱庭,“二哥,你太過分了!”
董鬱庭像是聽到一個笑話般,嘴角露出嘲諷的笑容,“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我過分?”
喬霖臉上的怒意僵住,自知理虧,正要和他爭辯,陸餘突然打開手提包,將裏麵的卡一把抓出來,朝著董鬱庭臉上狠狠砸去,“還給你!我不要了!就當我從來沒認識過你,就當我和你在一起隻是做了一場噩夢!今後你死我嫁,各不相幹,再不往來!”
砸完,她用力拉上了車門,將頭狠狠扭向一邊,胸膛劇烈起伏,“開車!”
喬霖看著她緊閉的眼眸,臉色蒼白,顫動的睫毛被淚水沾濕。她有些於心不忍,隨即咬牙,一腳油門踩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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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鬱庭回到家裏,一路打開屋裏的燈,徑直上樓走進臥室。
雖然撐了傘,但還是不可避免地被雨淋濕了,褲腳濕了一大半,他站在窗前,看到雨勢依舊沒有減,心裏很擔心陸餘,吹了冷風感冒怎麼辦?
爸媽和堂姐都被這場雨留在了度假酒店,今晚是言家老爺子八十大壽,言青卻沒有回來,被公司的事困在了國外脫不開身。
家裏隻有他一個人,董鬱庭頓時覺得有些空蕩蕩的,洗了澡躺在床上,盯著手機漆黑的屏幕發呆。
枕邊若有若無的香氣,屬於另一個人,不知道她是否已經平安到達蓉城?
他想打給她問問,又怕她和喬霖在一起,將手機扔到一邊,閉著眼睛卻始終睡不著。
突然,一陣蜜蜂振翅般的震動聲響起,他側眸看去,手機屏幕閃現的亮光,出現了陸餘的號碼。
他坐起身,黑暗裏盯著牆壁上鑲嵌的電視,沒有先開口,壓抑的呼吸聲。
“我和彎彎現在在酒店,喬霖連夜回渝城了。”陸餘輕聲。
“嗯……你今的演技把我都嚇到了。”董鬱庭扯了扯嘴角,“看來女兒是遺傳了你的戲骨基因。”
陸餘在電話那頭笑出了聲,半晌後正了正語氣,嚴肅地,“其實我感覺喬霖並不是很壞,隻是個不成熟的女生罷了。不如我們放她一馬吧,畢竟,她是喬蕭的妹妹,適當警告就行了。”
“不成熟的女生,背負幾條人命就不需要負責了嗎?”董鬱庭端起床頭櫃上的水杯喝了兩口水,喉嚨頓時舒服了不少。
陸餘無言以對,她知道自己這容易心軟的毛病很不好,可她今日和喬霖接觸下來,總感覺她不是大奸大惡的那種人,甚至有些不相信,寧氏旗下的工地出事是她搞的鬼。看見她做人.流手術都會於心不忍的人,怎麼會那麼狠毒冷血去傷害無辜的人呢?
董鬱庭似乎察覺到她的心思,啞聲道,“誰都不願意相信,可這就是事實,就連自己身邊信任的親近的人也會害你,這世界上除了親饒感情,還有什麼是不會變的?”
他語氣平平,陸餘卻聽出幾分壓抑的沮喪。她知道這次的事對他的打擊不,若是換做自己,被付樂或者陸花出賣背叛,她也同樣會悲痛欲絕。人是有感情的動物,再理智再銅心鐵肺的人也會受感情的傷,隻是理智的人會將自己的受傷難過收斂起來,不讓別人看見。
“快睡吧,接下來還有一場硬仗要打……”董鬱庭歎息一聲。
想到他將要和自己的兄弟兵刃相見,陸餘心裏很不是滋味,卻不出安慰的話,隻能無奈地“嗯”了一聲。
她感覺到他準備掛電話,腦子一熱,不知道哪來的衝動,突然喊道,“董鬱庭!”
他呼吸一頓。
陸餘咬了咬唇,攥緊電話的手指有些發抖,聲音也有些發抖,“我愛你。”
“我也愛你。”他輕聲,“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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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蕭搖搖晃晃地走出酒吧,攔下一輛出租車。
上車便東倒西歪地靠在座椅上,腦袋昏昏沉沉,司機叫了他好幾聲,他才勉強撐起眼皮,胡亂了一個地址。
仿佛做了一個很長的夢,被出租車司機叫醒,他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夢到了什麼,下車,冷雨淋在身上,他朝著區裏晃晃悠悠地走,直到家門口才抹了把臉,臉上濕濕的,竟然還是熱的,這雨真有意思。
喬蕭掏出鑰匙開門,蹬掉鞋便光著腳踩進去,開療,一路往樓上走,走了幾步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家裏好像有人來過了,今出門時還淩亂不堪的房間,此刻被收拾得井井有條,不過他隻愣了一會兒,想太多腦袋疼,索性什麼都不想,走進臥室,渾身都是酒氣,連澡也懶得洗,往床上一躺,反正他媽和喬霖都不在,沒人會念叨他。
一想到喬霖那丫頭,他就覺得腦袋更疼了,翻了個身,閉著眼睛一邊解襯衫的扣子一邊往被子裏鑽。
手機突然滴滴地響了兩聲,是短信,他看也沒看,直接關掉,扣子解了一半便睡著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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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幾日大雨的洗禮,整座城市蒙上一層霧蒙蒙的薄衫。
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著,鉛灰色的空壓得很低。
董鬱庭開車到恒科,進電梯的時候接到喬蕭的電話,“他回來了。”
董鬱庭眼眸閃爍了一下,隨即露出淡淡的笑容,“比我們預料中更快。”
“喬霖和他吵了一架,徹底鬧翻了。”
董鬱庭站在電梯內,看著緩緩上升的數字。
“她已經在來恒科的路上。”喬蕭頓了頓,語氣有些複雜,“二哥……她畢竟是我妹妹。”
董鬱庭沉默良久,直到電梯門打開,他走出去,快到辦公室門口的時候,才頓住腳步,淡淡地道,“從到大,你求我的事,我沒有一件不答應你。這次也不例外。”
喬蕭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二哥,謝謝你。”
董鬱庭走進辦公室,將手機扔在桌上,然後拿了桌上的打火機和煙盒,站在落地窗前。
他點了支煙,抽了一口,半眯著眼望著對麵那棟寫字樓黑漆漆的辦公室。
公司上下全體休假一周,在外界看來,已經是恒科徹底放棄掙紮的跡象,股民們紛紛拋出自己手中的股票,恒科的股價幾乎跌停。
許景恒突然大肆收購恒科購票,以極低的價格狂吸百分之六的散戶,大家議論紛紛,均他有錢任性,衝冠一怒不惜賠本也要跟董鬱庭杠到底。
而喬霖這兩也突然開始搶購恒科的股票,用一個海外的賬戶。
喬霖和許景恒二人,爭搶著吸進,散戶拋出多少,他倆便吸進多少,雖然實力難敵許景恒,但幾下來,喬霖也多多少少持有了百分之二。
即便有他倆的大肆收購,恒科的股價依舊沒有回暖,渝城的幾處大工程全部停工,旗下的珠寶、箱包、服裝公司、都宣布休假整頓,大家都認定了恒科沒救,已經是一個空殼子,沒人敢再買進恒科股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