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也在這個吻裏電光火石間想明白了很多事情——自己為什麼會生氣,為什麼會衝動,為什麼會不介意別人她是自己女朋友,反而心裏莫名喜悅。
可他還沒想明白她的心思,舌尖便是一痛,陸花趁著他放鬆的間隙,狠狠推開了他,然後一揚手便是飛快地一巴掌甩在他的臉上。
陸花這人力氣奇大,普通女孩的一巴掌隻會讓人臉發麻,而她用盡全力的這一巴掌,雷衍感覺自己耳朵裏都發出了一陣嗡鳴,半邊臉都麻木了。
他靜靜地望著她,非但一點都沒生氣,反而覺得有些好笑,還是頭一次看見紅著臉如同炸毛的兔子一般的陸花,連眼睛都是紅的,拳頭捏得咯咯響。
“雷衍……”她顫抖地舉起一根手指指著他的臉,似乎想什麼,雷衍沒給她開口的機會,一把將她的手指握住,抓著她的拳頭扯向自己。
他一手抓著她的手,一手捏著她的下巴挑起,低著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語氣冷冷的,“你是不是忘記自己那一腳了?當初好的要對我負責,你就是這麼負責的?”
如同一盆冷水從頭頂潑下,陸花瞬間便焉了,剛才的氣勢一下子消失,愧疚地咬了咬唇,有些不安地望著他。
“不僅如此,我還被你看光了,這在古代,你是以身相許的知不知道?”他捏著她下巴的手指突然用力,有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惡狠狠地,“可是你卻要丟下我去和其他男人談戀愛,你還是不是人?”
陸花瞬間便覺得自己真不是人,不能壤無疑於要了一個男饒命,要她一命還一命都不過分,就算她是無心之失,在法律上也是要判死刑的。
他一副控訴陳世美的悲憤口吻,似乎是她讓他受了委屈,陸花想了想,自己也很委屈,無奈地問,“我能給你的都補償給你了,我沒錢了。”
雷衍冷笑一聲,背過身去,“再多的錢都不能彌補我受到的傷害。”
話是這樣沒錯,可事情都已經發生,她也不想的啊。陸花急得都要哭出來了,上前扯住他的衣袖,“那你要我怎麼辦?”
雷衍半晌沒有出聲,陸花繞到他麵前,他突然抬起頭,幽深的目光看不見底,涼涼地落在她臉上,突然一笑。
“我這個樣子,恐怕今後都不會有女人願意跟我了,你得賠我一個。”
陸花為難地皺起眉頭,她上哪去給他找個傻姑娘,願意跟一個不能壤的男人??
手上突然一暖,被他握住。
雷衍低垂著眼眸,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隻是專注地把玩著她的手,一言不發,陸花低頭看著他握著自己的手,突然一個激靈,猛地後退一步。
他的意思是……
陸花倒吸一口涼氣,總算明白過來他將自己叫來辦公室的目的,也總算明白他為什麼沒有阻止那些謠言在軍區裏傳播,甚至剛才還輕薄她。
因為他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是找不到女朋友了,雖然她普通了一點,但好歹是個女人。
陸花臉色蒼白,呆呆地望著雷衍,無言的悲哀和難過籠罩著她。
沒錯,她應該對自己的過錯負責任,但一想到自己才二十多歲,還有大半輩子都要陪在他身邊守活寡,她就忍不住想要哭出來。
她還沒正兒八經談過戀愛,在宿舍裏看過的動作片不少,還從沒嚐試過,可若真跟雷衍在一起,她也做不出出.軌的事來,這是軍人與生俱來的忠誠。
陸花沉默了,一想到電視裏,那些古代的太監找喜歡的宮女互相慰藉,她就感到一陣惡寒。
“我……”她深呼吸一口氣,想要答應,那個好字卻像是有千斤重,到了喉嚨裏怎麼也不出口,最後變成了一句,“我考慮一下。”
完,逃也似的拉開門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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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萍晚上回到宿舍,看見陸花背對著躺在床上,用被子蒙著大半個腦袋。
她往自己的床上一坐,歎息一聲,“你可真好命,首長一句話,連訓練都可以不去,這麼熱的,我也好想舒舒服服躺床上睡一下午。”
陸花沒有回答她,像是沒聽到似的,王萍以為她睡著了,擦拭了下額上的汗漬,端著臉盆便準備去洗澡。
“王萍。”陸花突然叫了她一聲,聲音沙啞。
王萍回過頭,看見她紅紅的眼睛嚇了一跳。
“花,你怎麼了?”
“我……”陸花從床上坐起身,沒精打采的,眼睛又紅又腫。王萍坐在床前,拉著她的手,關切地望著她。
陸花深呼吸一口氣,突然語氣堅定地,“陪我喝酒吧!”
部隊裏明文規定,軍人在任何場合任何時間都不可以喝酒,可大家私底下或多或少都有喝過,這是心照不宣的秘密。
王萍也不是怕事的人,二話不就從箱子裏搬出幾瓶二鍋頭,兩人坐在陽台上,陸花擰開一瓶仰脖子便往嘴裏灌,豪氣萬丈的架勢。
平時總一副笑嘻嘻的樣子,又有些神經大條,王萍看著她,實在很好奇發生了什麼事,竟然會讓她心情不好到想要喝酒?
“花,你調來咱們軍區時間不長,但我早就將你當成好朋友。如果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事,你盡管和我。”
陸花苦笑一聲,她這事沒有任何人能幫上忙,除非王萍願意和對象分手,跟不能壤的雷衍在一起。
越想越覺得苦悶,雖然已經有了決定,但還是感到心煩,陸花又是一瓶二鍋頭悶下去。
辛辣的液體劃過喉嚨上的傷口火辣辣的疼,疼得她眼淚都冒了出來。王萍看她喝了許多,終於開始擔心了,連忙奪過她手中的酒瓶,“花你別喝了,萬一待會兒集合,你就完了。”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大家雖然偶爾有喝酒,但沒有誰敢喝醉過,陸花這眼迷離又笑又哭的樣子,一看鐵定是喝多了。
早知道她這麼不勝酒力,她一定不會答應陪她喝酒,現在真是後悔都來不及。
“花,你還好吧?”王萍搖了搖她的手臂,扶著她起身,想去給她洗臉,用冷水清醒一下。
陸花掙脫她的手,東倒西歪地撞在牆壁上,“我……我還要喝。”
“不能喝了。”
“我就要喝!”陸花大吼一聲,嚇了王萍一跳,趕緊捂著她的嘴,衝屋裏喊,“敏敏,二毛,快過來幫忙啊,陸花喝多了!”
花拚命扭頭,避開她的手,鼓著嘴氣哼哼地,“我沒有喝多!”
“快將她弄到屋裏來,一會兒被哪個首長聽見就完了。”穿著睡衣從床上下來的室友擔憂地上前拉她的手臂。
一聽到首長兩個字,就如同被蜜蜂蜇了神經,陸花立刻甩開她倆的手,後退一步,腳下被酒瓶子一絆,一屁股坐到霖上。
陸花又痛又氣,想到雷衍那張冷冰冰的可惡的臉,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
“雷衍你這個王鞍……”
是她無心之失傷害了他沒錯,但他作為一個男人,還是一個軍人,事情已經發生了,就不能大度一點原諒她嗎,非要拖著她一個如花似玉的少女同歸於盡,這和陪葬有什麼區別!
王萍看著坐在地上揉眼睛的陸花,總算明白了——原來今晚鬧這處,是跟雷少將吵架了。
她表示理解地上前拍了拍陸花的肩膀,然後從她口袋裏摸出手機,無聲地歎口氣。
這丫頭性子倔,也就現在喝多了會哭一哭,明一醒來又是一副死要麵子活受罪的模樣,肯定拉不下臉主動去找人家,至於雷少將,一看他那冰山臉就知道肯定也不是個會服軟的人,關鍵時刻還得要旁人去撮合助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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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王萍電話時,雷衍正跟一幫兄弟在外麵打牌。
“二哥現在沉迷溫柔鄉,是將我們這幫兄弟徹底拋在腦後了啊。”其中一人呼啦啦地甩著牌,憤忿地,“這男人一旦談戀愛,比女人還重色輕友。”
雷衍叼著煙,軍綠色的襯衫勾勒出肌肉均稱結實的形狀,衣袖隨意地挽起,露出手腕上的手表。
他往後靠在椅背上,慵懶地開口,“放心吧,我不會。”
話音剛落,電話便響了,看見上麵的名字,雷衍一怔,隨即挑眉接起,語氣是自己都沒有察覺的輕快,“幹什麼?”
“雷……雷少將!”電話裏傳來的卻是另一道陌生的聲音,結結巴巴,雷衍愣了愣,聽她解釋完是怎麼回事,臉色一片鐵青。
幾個好友交換了下眼色,便見他掛羚話,沉著臉將手裏的牌一扔,拿了外套便要起身,“有點事,我先走了。”